少顷，远方沙尘卷动。
“来了。”看戏的人窃窃私语，细小的声音此起彼伏，汇成蝉鸣。
那是千把个狼骑兵，排成梯形纵队，向幽州冲来。军队在城门前整齐划一地停步，声势惊人，万籁俱寂。
当先一骑是个暗红色盔甲的将军，手持长戈，座下一匹头狼。
年月在，匈奴狼骑将军，120级超级BOSS。
所谓超级BOSS，就是指BOSS的实力远高于当前的等级。
但是……年月在？他不是应该去帮助北辰吗？还是打算拿着玉玺单干？还有，这个帅哥居然是狼骑兵？
年月在举目扫视，偌大的城楼上，只有一扑克脸小兵肃立不语。
长戈一挥：“杀！”
骑兵发起冲锋，破门而入。后方的弓箭兵一波仰射，将小兵放倒。
月流趴在垛口后，龇牙咧嘴地拔箭：“一箭400血！要不要人活了……”
换了玩家，这么远的距离，如此简陋的箭支，能扣200血就相当牛逼了。
拔完箭，喝瓶红药，揭下头盔，她像壁虎一般游墙而下，跟随长驱直入的狼骑兵直扑城主府。多亏气息感悟的功效，她能看见锥灰色的身形一直缀在右边。
有不少好奇的玩家跟进，被一小队四处扫荡的骑兵一一剿灭。
月流一直跟到城主府外，使用“退避三舍”，瞬间藏进一个垃圾箱里。害怕锥找不到自己，还给他发了个组队申请。锥接下。队友之间能互相探知方位，月流感觉到锥躲在了垃圾箱后头。
城主府里似乎进行了一场对话，随后，城主吼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轰的一声，城主府化作火海。城主大笑三声，倒地而亡。
骑兵的素质相当高，竟没有一头坐骑受惊乱窜。
“不好！”年月在从府中冲出，“大家快撤！”
他不用再解释什么，月流从扔垃圾的缺口清楚地看到，跟着他进府的几个亲兵已成了丧尸。
她猛觉身子一轻，却是锥抱着垃圾箱向外狂奔。这个节骨眼上，也没人在意垃圾箱会不会动了。
锥一路狂奔到自家门口，迅速开锁、进屋、反锁，关死了所有窗户。
月流掀开箱盖爬了出来，这才发现垃圾箱是蘑菇的造型，和郁美净的儿童面霜盒子一模一样。箱里没有垃圾，她随手把盖子扣了回去。
奇迹所有私人房屋的窗户都有一个特性：里面看得见外面，外边瞧不清里边。
两人坐在窗前往外张望，月流还掏出袋红烩味薯片啃着。感到无趣时，便打量锥的房子。
房里由一堵墙隔成两块，一边是打铁的地方，一边是卧室，除了打铁工具和一张破草席，啥也没有。月流盯着草席问：“这是抛尸用的？”
“你可以这么认为。”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看到想看的情景。
几个匈奴兵变成的丧尸正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步履迟缓。有一个还骑着一只狼丧尸，战斗力爆表的样子。
一旦发现异类的生物，它们便瞬间精神抖擞，一蹦三丈地扑上去撕咬。被咬中的生物很快会感染病毒，变成丧尸。
“看起来很糟糕啊。”月流摸着下巴，“还好他们不破坏房屋。”
“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月流打开非常佛的私聊频道——至于为什么两年来没被他删好友，她相信是因为这货从来不删女玩家。
“嗨！”
“你是……？”
“我是月流，你和守恒请过我吃饭。”
“哦哦，想起来了，MM找我啥事？”
“你知不知道方丈掌门叫哪位？幽州有一群丧尸等着他超度。”
“丧尸？生化危机？”
“有点像，反正喊你们掌门来趟幽州就成。”月流关了私聊，继续啃薯片。
“你和祥域的人很熟？”
“好像是吧……”如果梧桐细雨和元祖雪饼还健在，那祥域估计能成她靠山了。
“那你认识墨叶吗？”
“烁是毒-药师。”月流耸肩，所有毒-药师当然都认得自个掌门。至于墨叶认不认得她，那是另一码事，“难道你和墨叶是基友？”
“他是我堂兄。”
“……啥？”月流惊了，她没想过锥有这么多亲戚，更没想过他会知道自己亲戚也玩游戏。不过……孟宇飞貌似说过锥是一个大家族的成员？
“……你没他帅。”月流半天憋出了四个字。
“他是顾家企业下一任的董事长。”
月流点点头，才貌双全，确实很优秀啊。
“夕烟是他的亲妹妹。”
“噗……”刚才，她好像根本把顾夕烟忘了？“但夕烟不是在七星吗？”
“夕烟喜欢强者。她有段时间很崇拜小北，所以进了七星。”
月流又有吐血的冲动。夕烟崇拜孟宇飞？有空必须好好观察！
“现在她好像变心了，和去日无多整天混在一起。”
“难道你支持她和小北在一起？”月流推敲他的用词，得出惊人结论。
“恩，小北是个值得信赖的人，而且门当户对。”
又是门当户对……月流想起了提香。这些富贵人家，婚恋观都讲究门第吗？
锥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解释道：“双方背景差距太大，很容易悲剧。你知道小北的身世吗？”
月流摇头。
“他母亲是名门之后，父亲是个普通的打工者。他爸在他妈的帮助下做了几笔大生意，开了自己的公司，赚了不少钱，还包养了一个情人，结果没多久就被杀手宰了，据说是他妈家族的人雇的杀手。”锥淡定地曝着北辰的隐私，眉毛都没动一下。
“……好可怕。”
“是啊，他家有传统的，如果哪天看你不顺眼，说不定也去雇个……对了，不用这么麻烦，你值得小北扔暗器很准吧？”
难道你扔得不准吗？月流看着天花板。
烈日炎炎。
午后的教室，电风扇嗡嗡作响，杯水车薪地传递凉意。上自习的学生趴倒了一大半，少数几个清醒的在玩手机。
“小雪？”凌夏用胳膊肘推了推半睡半醒的祁雪。
“恩？”
“我想给你讲一场梦。”
“呃？”
“我高中的同桌叫刘华，她也是我的舍友……”
第153章 Coda（七）
那是高考校模两天前的夜晚。
由于是周末，学生基本走空，偶有离校的，也多半选择在宿舍温书。
黑影幢幢，偌大一座教学楼，唯有五楼的高三教室亮着一两盏灯。
刘华和凌夏干脆选择在一楼的空教室自习。
两人落座不久，从楼上跑下一个女生，好像也是高三生。她在一楼走廊中张望片刻，走进两人所在的教室。
“你们好，可以帮我个忙吗？”她放下书包，取出一摞A4纸，“这是高三年级的志愿者活动时间登记表，你们能不能帮我按考籍号排一下？”
她说得很急，眉头微蹙，看来这件事很急也很重要。
两人点了头，接过表格。
整理到一半，凌夏出去如厕。她抬头看了眼天空，无星无月。附近只有远近两盏路灯投着昏黄光线，好不渗人。
她怕黑，上完厕所急忙往教室跑，却发现天已大亮。刹住脚步，她竟身在学校门口。门口已站了两人，一个紫色长袍、身材窈窕的妙龄女郎，看起来像某个学生的姐姐，以及一个穿着白色汗衫和棕色休闲裤，看上去像高三学生的男孩。
女郎的长袍是深紫色，边缘绣着暗金色的欧式花纹，似乎是在cos魔法师一类的角色。凌夏不免多看了两眼，发觉那两人也正饶有兴致地打量自己。
“终于可以开始了。”女郎微微一笑，气度优雅，“我叫卡斯特。”
“叫我熊就好了。”男孩温和地说。他个头很高，凌夏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感觉很亲切。
两人的目光转向凌夏。凌夏呼吸一紧：“我叫凌夏。”
“那么，请多指教。”女郎拉起袍摆行了个礼，便往左侧走去。
“这是……？”凌夏茫然盯着她的背影。
“这是一场三个人的比赛。努力挣钱，去商店买装备买等级就行。”男孩对凌夏笑笑，向右侧走去。
什么？凌夏僵硬地回过身，却发现校园已面目全非，成了一片三面环山、古色古香的村镇。
她深吸一口气，径直走了进去。
“姑娘，能否帮我清理一下猪圈？我会支付你一两银子作为报酬。”一个村妇拦住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