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白龙,我怕谁!(30)

作者:月藏海雾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南槿并不同情篷羽,毕竟老天君是他所杀,父亲也因他而死。只是有些诧异玢垣的做法,他一向温和忍让,这种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做法,他以前一定不屑用。

“他罪有应得!”

南槿点了点头,并未继续深问。

南槿不是爱八卦的人,同篷羽要好的那些年,并未过问过他家里的事。但九重天上的老天君膝下,一共就他们兄弟二人,篷羽却从未在她面前提及过玢垣半句。

后来她与玢垣成亲,才知道,玢垣的母亲生下他不久之后,应劫而死,老天君续娶了新的天后,很快就又生下了篷羽。天后舐犊情深,极是维护篷羽,是以那些年,就算没有苛待过玢垣,应也未曾给过他半分温情。

“胜遇呢?”

“自刎了。”

玢垣拿出一个小木盒递给南槿,“她临死前,托我把这个给你。”

南槿接过来,解开上面熟悉的小机关,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色彩斑斓的椭圆形石头,上面刻了她的名字。字迹稚嫩,还歪歪扭扭的,不仔细辨认,根本看不出是南槿两个字。这是幼年的时候,她送给胜遇的,那时,她觉得,整个栖梧山,就这一块石头最漂亮。胜遇收到后很开心,翻遍玉山,也没找到钟意的,就送了她一根身上的羽毛。

那时,她们的快乐那样简单,互赠一个小礼物,躺在树上看夜空中的星辰,谈论哪里的果子好吃......

这石头原本是有些棱角的,因为是南槿从山门的石头上扣下来的。

南槿想,她应该是恨胜遇的。可胜遇死了,她便只记得她的好。

“我将她葬在了玉山,你可以去那里看看她。”

南槿摇头,胜遇到底还是爱着篷羽,她处心积虑的想要除掉玢垣,为的不是天后之位,而是篷羽的天下。所以在篷羽战败后,才会死的那样决绝。

“或许我真的应了命盘里的箴言,会给这平静了数万年的四海八荒带来无穷的战火。”

“这不是你的错,纵没有你,我和篷羽之间,终要有一战!他容不下我。”

南槿皱眉,篷羽的确野心勃勃,但玢垣从未表现出对天君之位的觊觎,何况他已是太子,不至于这么不能容人,“为何?”

“父君属意的继承人是我,即使那些年我故意装作不学无术,父君也未曾放弃。”直到他娶了南槿,搬去栖梧山。父君才彻底熄灭了立他为储的想法。

如今他才想明白,篷羽又如何忍受的了,南槿最后嫁给了他。他们兄弟,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可你终究是魔,没有哪一个神仙会心甘情愿听从魔族的调遣。”纵许多生来仙胎之人并不能完全戒贪戒欲,但大多数修行得来仙身的人,一样要忍受断除七情六欲之苦,清规戒律,自然死气沉沉。而魔族天性嗜血,崇尚武力,这两方势力如何和平共处。

“天族有新的天君,魔族有新的魔王。他们如何,又干我何事?”

“你?”

一个强大如斯的男人,哪一方都不能任由其成为对手。他就不怕,天族和魔族联手先把他灭了?

“槿儿,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弥补?你又何错之有。”南槿苦笑,伸手拨弄着窗外木槿伸进来的枝叶,他们都没有做错过任何事,只是命运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

玢垣抬脚走近南槿,盯着她毫无血色的侧脸,喉咙发涩,“我知道,你想像你的阿娘那样,拼尽一切也要将他带到这世上。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能选择,你也不想让你的阿娘为了你丢掉性命。他只是和你一样,不愿意用阿娘的命去换自己的出生。”

南槿慢慢转过身,小家伙的嘴巴和鼻子都很像玢垣,只是他总是呵呵笑着,露出一口粉嫩的小米牙,讨喜的很。不似玢垣这般紧紧抿着,无端给人一种严谨刻板的感觉。

“你知道吗,就在你将它从我身体里取出的那一刻,我和他在一起,我亲眼看到他的样子,他软糯的叫我阿娘,搂着我的脖子跟我撒娇......”

“南槿,这些都是你的幻想,他只有四个月大,还未曾长全身体。”

“可我看到他了,我的眼睛不会骗我!我还抱过他,他小小的身子依偎在我肩头,他说,他想看一看栖梧山的风景。”

“玢垣,我知道我不该怪你,我也不该跟你说这些话。可你是唯一能感同身受的人,我已经承受不住了,我只要一闭上眼,就是他在我面前哭着问我,为什么不要他了。”

玢垣心疼的将南槿搂紧怀里,在此以前,南槿从未在他面前表现过半分脆弱。

此时怀里这个无助的女人,滚烫的泪水濡湿了他胸前的衣襟,直接烫进了他的心里去。可他却慌乱的只能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收紧手臂,再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那个孩子,何尝不是他所渴望的呢。

良久,怀中压抑的哭泣声终于停止,玢垣松开南槿,小心翼翼的看向她通红的双眸。只盼望她不要赶他走,要他做任何事都可以。

“我给他起了两个名字,余安和宁乐,你选一个吧。”

南槿曾想过小家伙长得像谁,性格如何。后来觉得,无论怎样,她都是爱他的。只愿他能健健康康,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叫云起吧,古诗有云,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他希望南槿能够放下,接受这孩子已经逝去的现实。

南槿外头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然后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玉坠,通体墨绿,里面隐有光泽流动,“这是阿沅给我的,说是阿娘留给我的遗物。我那些年打打杀杀,怕碰了,不曾戴在身上,所以没有陪我经历过那许多磨难,算是个纯净的器物。如今给他吧,算是全了我们母子的情谊。”

玢垣接了过来,紧紧握在手里。

“我......”

“你若是想住在栖梧山,我就让桑夏给你收拾一间客房。”

眼前的女子,语调清平,神情淡漠。仿似累极,整个身体都靠在窗台上,微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吹不开她微蹙的眉头。

那个明亮骄傲的姑娘似乎只是他记忆里的瞬间,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她放肆的大笑,张扬又畅快。

第27章 第 27 章

南槿将背篓里的草药取出来,简单处理之后摊在竹匾上。做完这一切,拍了拍身上的土,坐在院子中间,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这些年,她在凡间行走,靠着从前学来的一点医术,也救了不少人。只是凡人命数天定,她如今只是一个普通医者,能做的也不过尽力而为罢了,是以见多了生离死别。对待世人的感情,早已麻木。

只是,几个月前,南槿遇见一位妇人,由南而北,去寻她投笔从戎的丈夫。

凡间南北交战,北人彪悍凶残,每次胜仗都会坑杀所有战俘,原本的朝廷一退再退,如今已经退居在江浙一带。南槿的药庐地处中原,早已是北人领地,因非兵家要塞,倒也太平。

妇人寻到此处,若非迷路,便是在路上很久了。果然,她整整寻了三年。路上盘缠耗尽,饥寒交迫又受了些伤,才昏倒在了药庐门前。

南槿给她灌了些盐水,待她转醒便留她暂且住下。在药庐养伤的这段时日,那妇人主动替她干活。南槿观她衣衫褴褛,又勤快朴实,将药庐打理的规整有序,猜测她从前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千里迢迢赶来北境寻夫,应是在婆家待不下去了,或许是被婆家赶了出来。便有意留她住下,给她个容身之处,免受流离之苦。

但是那妇人拒绝了。

南槿听过许多生离死别的故事,也亲眼见过不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原以为早已心硬如铁,不起丝毫波澜。

但当那个柔弱的小妇人,坐在她身旁,一边切药草,一边说起那些年的经历。南槿晃了晃神,打翻了一竹匾晒干的药草。

妇人幼年时候家道中落,父母死在如今归属北境的宛城,南下之后,她靠着替人浆补拉扯大了一双弟妹。再后来,战乱夺走了弟弟的性命,瘟疫横行,妹妹为了救她,自卖自身,入了大户人家为奴,却因为一点小错被人活活打死。

妇人的丈夫就是替她写状纸的讼师,他们没办法让那个富户少爷血债血偿,只得到了一点微薄的丧葬费。两个生活在底层的小老百姓,使出浑身解数讨来的可怜公平,不过是那少爷一身华服的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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