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该在这里,她会害了他的!
南槿柔柔一笑,“我在栖梧山很好,你走吧!”
玢垣握紧南槿的手,那时他醒来,南槿却已经离开了幽冥山。联想到她此前的每一次离开。
可她明明说过再也不会离开他了,一睁眼,她又不见了。他以为自己再一次被抛弃了,心里愤怒又惊慌。
匆匆赶到栖梧山,又听到南槿说的那些恨他的话,才......
冷静下来之后,并不难猜出,南槿为何要离开他。只是,在说了那些诛心的话之后,他不知如何面对南槿。
她不愿伤害他,他只能顺着她的心意,不出现在她的面前。
得知她怀有身孕的那一刻,他心中的欢喜无处诉说。当夜施了术法,入了她的屋,将她搂在怀里睡了一夜。
那夜,漫天的星辰都在他眼中,压抑着活了几千年,所有的快乐都源自于他怀中柔软馨香的女人。
身体上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就算她体内的神襄木会将他挫骨扬灰,他也只想待在她们母子身边。
所以他加快了攻打九重天的速度,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不该由一个弑兄弑父的凶手坐上去。他甚至已经策划了一场谋杀,七日后是老天君的冥辰,篷羽如今不肯再信任其余三海的水君,一定会任命司战的漠彦神君贴身随护,而漠彦一直都是他的人。
让篷羽死在那一天,也算是对老天君的交代了。
只是,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如今这样。在他以为一切都可以结束的时候,他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
“孩子呢?”
“对不起!”
“玢垣,我的孩子呢?”
南槿吃力的坐起身,她的肚子为什么平了下去,那里已然没有丝毫小家伙的气息,他去哪了?
“槿儿,你听我说,你的身子不适合孕育他。”
南槿蓦然抬头,直视玢垣,良久,不可置信道,“所以你杀了他?”
“他也是你的儿子啊,你杀了他!”
“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
“你别这样,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他只是没办法陪着我们。”
南槿摇头,泪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大声反驳道:“不,不会有了。”
“玢垣,你杀了天君,如今又杀了亲生的儿子。不如,你现在就杀了我,也成全了你魔王的称号。”
眼前的女人显然已经失去理智,玢垣知道那个孩子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我叫桑夏进来陪你!”
......
“少主,院子里的植楮结了果子了!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我还做了煎鱼和桂花糕,少主要不要尝一尝?”
“少主,云泽湖的封印解除了,灵气散出,今日有几只野狐狸来了咱们栖梧山。您说,我要不要让她们进山来?”
“少主,我让她们先在山脚下打了几个洞,等您同意了,再让她们进山吧!”
“少主......”
鹤柃提着药箱推开殿门走了进来,“小桑树精,你先出去!”
“你,你,......”
“我什么我?”
桑夏伸出右手,指着上面的泛着白光的年轮,“我,两千三百岁了,不小!而且,不是妖精,我如今已经是个正经的桑树仙了!”
鹤柃身上一丝活人的气息都没有,白的透光的脸颊有时候还会渗出可怖的魔气。桑夏原本是有几分怕他的。
奈何鹤柃总爱调戏她,嘴上的便宜没少占。兼之他除了样貌可怕,战斗力着实渣。若不是看在他那玉做的小身板禁不住敲打,依着栖梧山的传统,她定要痛痛快快的暴揍他一顿。
鹤柃勾了勾嘴角,潋滟桃花眼大胆直接的看向桑夏圆鼓鼓的胸口,赞道:“是不小!”
桑夏抱胸后退一步,跳脚骂鹤柃,“你就是个丑八怪,色魔!”
“嘿,你说我色我也就忍了,我怎么丑了?魔族第一美男子舍我其谁?”
“大殿下就比你好看多了!你就是个丑八怪,圆眼睛长鼻子大嘴巴,看山门的阿福都比你好看!”阿福是玢垣两百年前从凡间提拔上来的一只老虎精,人高马大体力好,经常帮桑夏挑水砍柴。至于长相嘛,顶多算是不给修仙的妖精们丢脸,偶尔还可以吓一吓凡间的小孩子。
鹤柃鄙视般瞥了一眼桑夏,惊叫道:“你手里拿着的是一把狗尾巴花?这审美不行啊!我可得好好治一下你眼瞎的毛病!”
“你就是丑!人丑话还多!”
“我呢,脾气一向特别好,你要在这跟我斗嘴,我自然是要奉陪的。只是我这人不能三心二意,做什么事都得一心一意。要不给你们少主扎针的时间挪到下午,咱俩先论个雌雄?”
第26章 第 26 章
鹤柃将药箱收拾好,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黑色的玉质小瓷瓶递给南槿,“里面是一颗调养身体的仙丹,你吃了。”
南槿没接,拉过一旁的毯子盖在了腿上,道:“玢垣托你给我的吧,我不要,你还给他吧!”
鹤柃停下转身欲走的动作,皱眉盯着南槿。然后疾走两步上前,直接上手,打开瓷瓶,取出仙丹,整个儿塞进了南槿嘴里。
“你干什么?”
“又不是毒药,你吃了就是,能增加不少修为呢!”
“你......”南槿张了张嘴,对着鹤柃却又说不出什么。
“你们做神仙的就是矫情,那孩子根本就不可能平安的降生,甚至会要了你的命,提前将孩子取出来有什么错?”
“还有,你们从前的事,我大概也知道一些。”
鹤柃收拾好药箱,提了把椅子坐在了南槿身旁,开口问她:“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入魔吗?”
“魔界的人都说,他是运气好,被魂寂刀砍了,不仅没有魂飞魄散,魂寂刀还认他做了主人。”
鹤柃嗓音尖细,笑起来尤为�}人,像是一只破了洞的风箱,只余木头摩擦发出的吱吱声。
“被生生削去了皮肉,这种痛岂是常人能忍受的。”
五百多年前,玢垣跟老魔王那一战,原本能不费吹灰之力取胜的,却急于求成,一到南荒就开打。
魔界戾气遍布,随便一头妖兽都能将一个上仙品阶的神仙整个儿吞吃入腹,但他那会,疯了一样,拿着把破剑就冲进魔族把守最严密的阵营。
“其实,他被砍是因为你!”
南槿不解,玢垣代表天族去镇压魔族动乱,他被砍和她能有什么关系?
“他不仅救了你两回,还为你死过一回,有什么事值得你和他赌气,至今都不肯原谅他?”
南槿苦笑,账不是这么算的,伤害是不能互相扯平的,也不能用恩情去填补。
“他被砍和我有什么关系?”
鹤柃搓了指节,压着嗓子道:“魔族禁地有一条通往外界的捷径,他冲进去就是为了做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原来刚醒来时,那个令她感同身受的梦境是真的,她的元神在他的护体仙泽里养了那许多年,看到的是他的记忆。
“你失去了孩子,痛不欲生,你以为他就好过吗?那同样也是他的儿子!”
“那天,他一个人硬闯九重天,抽了害过你的那个人的仙髓。回来之后,满身是伤,还惦记着你的身体,炼制了这颗仙丹。”
“我一个天生天养的魔,都要被他打动了。”
“如今,你体内残余的神襄木气息也已经伤不了他了,你们就好好的在一起吧!”
南槿心里知道,孩子这件事不能责怪玢垣,可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那个她已经亲眼见到过,还抱在怀里的小家伙,永远离开她了,她甚至不知道该去怪谁!
良久,南槿轻声道,“我想见见他。”
鹤柃扯着腮帮子笑了笑,“这就对了,你们经历了那么多,在一起不容易,按你们神仙们文邹邹的那套说辞,须得好好珍惜眼前人!”
……
玢垣进来的时候,南槿身上披着一块雪白的狐裘大衣,斜靠在窗户下的一方小塌上,盯着窗外一棵木槿发呆。屋内满是药香,她安静的坐着。
玢垣不知道如何开口,眼前的人,明明与触手可及,不过几步的距离,于他来说,却仿佛横着千山万水。
“听说你抽了篷羽的仙髓,将他囚禁在虚冥山?”
神仙没了仙髓,便会如同凡人一样经历疾病与衰老。但虚冥山是天族葬身之地,那里常年飘荡着的幽冥之光照在身上,犹如雷劈之刑加身,却会让人不伤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