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 long my luckless romance
My back is turned on you……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这首歌,当时只觉得意境凄美感伤,也十分契合着许寂川那清清冷冷的声线,却不知唱尽了他们后来的境况。
只是那时她仍是不识愁滋味的,只觉得满心欢喜,“嗳,许寂川许寂川,你说你会游泳会打篮球,还会弹吉他,可我什么都不会,对你好不公平。不然你也给我提些要求吧?”
他微微挑眉看了她一眼,一副不指望你的模样,“没什么要求。”
她扯着他的衣袖,“真的没要求?”
他想了想,将她软软白净的手收入自己掌中,微垂着清黑的眸,“好吧,我只有一个要求。”
任苒竖起耳朵,听得他语气淡淡,“你只能喜欢我一个人。”
咳,这也太简单了。可她还是十分郑重地点了下头。
对她而言只是一份轻易的承诺,却在那人云淡风轻的面容后抚平着不安和孤寂,本来有几分裂缝的心被暖意填得满满的,几乎要溢了出来。
她却是毫不知情的,只觉得手被握得更紧了,嘻嘻一笑开始絮絮叨叨起来,“许寂川,你还是教我弹吉他吧,哦,游泳我也要学。要是我们考不上大学,白天可以去当游泳教练,晚上可以在天桥下卖唱……对了,你还有什么技能……”
他唇角的笑意覆住了面容的清峻,任苒才发觉自己汩汩冒着的傻气。而且方才自己是在喋喋不休地勾勒着夫唱妇随的画面?
呃,她又窘了,抿了嘴不好意思地看着他,透亮的眼珠子骨碌地转着。
忽然他俯下身来,沐浴过后清爽的薄荷味在她的鼻尖浓郁了起来。他的脸从未如此贴近,连细细的绒毛都那么清晰可见。
冰凉的吻印在了唇上。她的眼瞪得老大,只那么一瞬,似夏日里雪落无声。
第21章 两相忘
深秋的阳光淡淡地洒着,暖而不腻。
一幢二层的旧楼藏在校园的深处,墙面满是岁月斑驳的痕迹。这便是D大许多社团的本部,吉他社也便是在此。
楼前栽了几株高大的银杏,已是满树金黄。任苒站在树下等着殷城,忽然有轻风抚过,带下了枝头一片落叶,在她的肩头停留了瞬间,终是不甘地飘落。
她怔怔地望着地上的星点明黄,好像有生命力般连成了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
……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声道着歉。
这站下车的人太多,方才她拉着许寂川奋力从公车上挤下来时,好像不小心踩到了谁。
果然有个胖胖的大妈颇有些不高兴,“小姑娘走路要看路,我们年纪大了经不起踩……”
周围有人看了过来,任苒有些窘。许寂川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打断了胖大妈的碎碎念,疏远中带了几分诚恳,“对不起,她有些马大哈。”
任苒想,同样都是人,同样都是一句对不起,为什么待遇的差别会这么大呢。只见胖大妈顿时眉开眼笑的,“没关系没关系,以后让你妹妹小心点。”
妹妹?任苒本来就对某人使了美男计十分不满,又仰头看着已经蹿得愈发高挺的许寂川,心中更是不爽。
可某人比她傲娇,一言不发地往里面走。
深秋时分,天高气洁,雪白的云朵高悬在空中缠成团。
听闻西山的枫林已尽染成红,高三又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完整的周末,任苒自然是要拉着许寂川一块儿来的。
景色确是怡人。道路两边火红的枫林绵延不绝,怎么也望不到尽头,在目力所及的最远处与浅蓝的天际交融辉映。
只是任苒也终于明白了为何某人从一开始便是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无论什么样的美景在这般密集的人流中也变得庸俗不堪起来,没一会儿她便兴致恹恹,耷拉着脑袋跟在他身后。
忽然许寂川回过头来,牵住她的手避开人群,走上一条隐蔽在林间的羊肠小道。
任苒先时有些不解,可愈往深处,人迹愈是稀少,小路尽头竟是竟是栽满了整片整片的银杏,一棵棵如列队般,高耸笔直地矗立着。金黄色的落叶厚厚铺了一地,与在枝头迎风摇曳的色彩遥相呼应,映得碧空愈加湛蓝。
不需随波逐流,不经意地拐个弯,便是另一番风景,另一片天地。
任苒心内欣喜,一路蹦蹦跳跳,回头见落在身后的许寂川仍是漫不经心地。
她忽然起了坏心思,哎哟一声佯装跌倒在地。果然他大步走上来蹲在她面前,墨黑清冷的眼底有丝紧张,“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狡黠一笑,从地上抓了把落叶,迅速地抛向他的头顶,那黄澄澄的颜色落了他一身。
许寂川抓住她作恶的手,十分地无奈,这丫头大概是被自己宠坏了,最近越来越无法无天。可见她乐得眉眼弯弯,却又不由自主地心软了,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拍掉她身上的泥土灰尘。
他的手机骤然响起。许寂川看了眼来电显示,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
“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再找我。”
“我成绩不错,考大学不需要你帮忙。”
“就这样,再见。”
三言两语打发了,语气岂止是不好。任苒打个寒颤,一双忧心的眸子紧紧盯着他。
许寂川的脸色微微缓和,揉了揉她的发,却只是沉默地继续往前走着。
任苒心下略略失望,如果她猜想的不错,刚才电话的那头,应是他的父亲。
她只知道他父母离婚了,也知道他的母亲再嫁,继父是一个德国人,而他的生父他却缄口未提。她多愿意做他的聆听者,可似乎他并不愿意与她倾诉。
她默然望着他的背影,在金色的秋意中落寞着,这一刻才觉得他依旧遥远。明明已经得到了那么多,却仍不知餍足地想要他的所有。蓦然拔足追了上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许寂川的脚步顿住,游人三三两两,暧昧含笑地看着这对少年,他竟然忘记了方才的不快,只觉得有些温暖的尴尬。
他拍了拍围住他腰身的手,她却抱得更紧了,最后的一丝孤寂也被挤了出去。
心内微漾,他一用力,将她拉到身前圈入怀中。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好似只有这样这一刻才是真实。
他的怀抱清冽依然,声音却清冷不再,有一点虚弱一点乞求,穿越耳际扬起了一片涟漪。
他说,“任苒,记得你说过的,只会喜欢我一个人。”
……
“任苒。”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转头,却见她等的人已在眼前,正戏谑地看着她,“怎么,太久不来连哪个门口都不晓得了?”
她嘻嘻一笑,“我这个逃兵怎么有脸进去。”
殷城眼一横,“你这算是有自知之明?”
“差不多吧。”她一本正经的,“说吧,叫我来有什么好事便宜我?”
殷城对她从来都很无奈,懊悔之色全写在脸上,却仍是从身后拿出一张光盘给她,“喏,给你。”
任苒接过,望着它陈旧的外壳一脸的不解。
他道,“当初你刚入社要学的这首歌,到最后也没能教会你。刚刚在社里收拾东西的时候翻出这张盘,忽然就想起来了。”
Almost Lover?任苒心下苦涩,与这首歌还真是有缘。
“谢谢。”仍是扬了扬手中盘,露出个夸张的笑容以示感谢。
“笑得真丑。”殷城嫌弃道。
刚刚拿人手短,任苒也只好咽下这口气,“听程双说你卸任了?”
“是啊。”殷城叹口气,老气横秋的,“都大四了还折腾什么,况且我已经决定了考研。”
任苒看着他精致的五官,心中感叹,这可是D大叱咤风云的一代校草,这会儿跟她讲话的功夫,也许就有女生躲在哪个角落里嫉妒得直跺脚。可初遇那日,她竟有胆量让他提着他的大包小包在校园里晃悠,还很不厚道地给他暗地里叫他“略正常学长”。想想竟有那么点...自豪。
殷城没发觉她心里的小九九,仍是自顾地伤春悲秋,“可真快啊,就要各奔东西了。加钦最没义气,要出国了...”
咦?任苒略略惊讶,却也很快了然。这年头,富二代要是没留个洋镀层金,都没脸说自己是富二代。
任苒想拍拍他的肩,安慰他说学妹永在,手机却很不凑巧地响了。她低头看一眼,是老妈来电,只好抱歉地让他稍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