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羽叶栾(48)

作者:徐攸亭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沈绥。”她覆上那只遮盖自己眼睛的手,沈绥明显感到了那只手在轻轻颤抖。她张了张嘴好像要说点什么,但没有发出一声。沈绥心中被捏紧一般疼起来,他瞬时低下头,席卷打碎了吞入了,把她的话语咽进自己的身体,封在心头。她要说什么,他都清楚。

初春的夜,湖面始融,风起,有涟漪。

作者有话要说:

喜闻乐见的名场面

第40章 对故人

他们没有做过分逾矩的事情,纵使情涌,这时间地点总是不合适的。叶栾没想那么多,沈绥却是对礼部的床万分嫌弃。礼部有礼部的规矩,公房的床铺每日一换,躺在上面做那事也是委屈至极。

翌日早,叶栾不到卯时就苏醒了。睁开眼的刹那顿觉周身温暖,头脑还昏沉,身体发软,甚至不愿动弹。自从离开瀚安县,她很久都没有睡过这样一个沉得连一个梦也没有的觉了。

穿戴好衣服,绕过屏风,模模糊糊看见自己的桌案旁有一个人影。她愣了会,直到那人向她看了过来。

沈绥拿着册文,像在替她批改。被阳光晒得温热的泉水从肺腑浇下,只觉暖意从他的目光里散开,自己也深深被温暖着。提步走过去,小猫一样伏下身,她枕在了他大腿上,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眼睫微微抖动,看得出来她竟有些紧张。“还不到应卯时辰,我再歇一会。”这是她第一回如此主动,没睡醒赖人似的,偏偏还要故作自然。

沈绥没答话,注意到她散开的头发,语气有些愠怒,“怎么不梳头发?”随即他一拉桌下暗屉,撇开一堆奏折公文,鬼使神差地从最底层抽出了把篦梳。叶栾真是不知道,她在他那里还能隐藏些什么了。

沈绥亲手给她梳头,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怎么了?”叶栾抬起脸,问。

叶栾的头发散在他的掌心如同绽放的睡莲,他默了片刻道:“为自己的女人穿戴男子服饰,梳男子发髻,你觉不觉得有些残忍?”

“谁是你的女人?”她埋头在他的腰窝,声音闷闷的。

缠起,打结,从抽屉里抽出发带,捆绑。她又变成了礼部侍郎叶栾,那个清隽温雅的小生。

他轻轻抚摸叶栾的鬓角,粗糙的指腹让她的眉角止不住地发颤。总有一天,他会让她恢复为女儿身,不再受禁锢,不再有那么多的辛酸可言。只手照看她,让她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而自己呢,只管宠爱着自己的姑娘。男人的野心,不就是这样吗?他要宠爱自己的姑娘,何错之有?

内侍从门外经过,提着铜锣敲打宣告已经卯时。两人就这样偎着,一动不动呆了许久,不黏腻,不疏离。直到听见内侍的声音,叶栾才起来,揉了揉她枕了许久的腿,问道:“麻么?”

“还好。你可以再躺一会,”沈绥合上公文,把桌面拾掇整齐,“参加省试的举子名册已经核实了一半,瀚安县的举子袁明焕,也来长安应考了?”

“名字都报上来了,应该不会有错。礼部事忙,最近也没有收到他暂居那座街坊的消息。”

“嗯。”他手上不停,替她收拾东西的动作做得细致又自然。叶栾不禁想:外人看来矜贵威严的男子,是怎样变得如此有耐力的呢?

“开考的那天,我就当真离开长安了。”叶栾正要开口说什么,又被他一个霸道的吻堵住,片刻喘息后,他捧着叶栾的脸道:“三天后你要做主考官,不仅如此,主审官的位置也是你的。今早一别,各自忙碌,你但凡有空,务必来看我,”说着,摇了摇她的脑袋,“晓得了?”

“晓得了,你走罢。”

沈绥不动,眸子里噙着淡淡笑意。叶栾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你抓的太紧。”叶栾一低头,果然,自己的手指还抓着他臂上衣服,一松,接着默不作声。

男人离开的脚步声很轻,门被打开又关上。叶栾取了举子名册来核对,约摸一盏茶时间后,这礼部公房里才渐渐有了人气味。

低低的人语交谈声,叶栾不必管。忽而内侍猫腰踱了进来,凑到叶栾跟前耳语了一句:“陆峥陆将军在丹凤门外等您。”

“陆将军可有说何事?”叶栾眼不离册子,淡淡捻起一页翻过。

内侍面露难色,叶栾不去,他也难交代,便道:“据说是您的同乡,来找您了,他进不了皇城,阴插阳错之下不知怎么就寻到了陆将军。”

叶栾应了声,站起来便随内侍离开。

“侍郎?”孙篱支了半个身子出来问,接着所有礼部官吏都对她的突然离开投来惊奇的目光。无事不出礼部的人,今儿是碰着什么了?

“无事。”她扫了眼,那些目光里只有赵启怀和孙篱的带了稍许关心,而其余人完全是看好戏的状态。她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行至丹凤门,叶栾赫然看见陆峥旁边蹦蹦跳跳,兴奋地朝她招手的人,可不就是袁明焕么?

还没打招呼,陆峥在一旁嗤笑道:“这毛头小子好生无脑,多亏了我及时发现,不然你这个主考官怕是当不成。”

“什么?”袁明焕瞪大了眼,手无足措地要向叶栾解释,“我不知道你当主考官啊,要知道的话,岂敢寻你?”

一个举子寻这次省试的主考官,企图徇私嫌疑还嫌不够大?叶栾明白过来,向陆峥拱手道:“这么说,多谢陆将军替某保守秘密了。”

“那可不?他第一个问的就是我,我一下就明白过来。”他豪气地拍了拍他自个的胸脯,一脸骄傲。这回轮到袁明焕嗤笑了,武将不识文,压根就没听出叶栾语气里淡淡的调侃。

实际上,本次考试本就由叶栾全权操控。袁濂倒台后,她仅位列侍郎,但在京官心中的地位悄然升高。能以企图徇私之事扳倒她的人,可以说不存在。

这不仅是沈绥替她争取到的机会,也是皇帝自己的意愿。他发现了她与沈家关系的不一般,发现了她的才气和热血,那日含元殿上的捍卫不可能让他不触动,毕竟他已许多年没见过这样的臣子。

叶栾不拆穿,看见老友总感亲切许多,笑了一笑,问他:“吃过早饭了么?”

这般笑意如同山涧淙淙流淌出的清泉般沁人心脾,平楚县里,她何时露过这般真心的笑?袁明焕蹭的脸一红,接着肚子就叫了起来。

“不可出去太久,否则出了什么事我可不管啊。”陆峥揉了揉鼻子,两手叉腰。

“可不晓得嘛。”袁明焕拉起叶栾肩膀就跑,风呼呼地吹,他的心跳得也格外快。

“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听说永昌坊的饭菜最可口,昭国坊大雁塔下的水墨最有灵。我们一起去吃吧。”一路走,袁明焕一路跟个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对长安城所有的好奇与热情都表露无遗。但他没有提关于平楚县的只言片语,叶栾也没有主动询问。

店里小厮将长帕往肩上一甩,忙忙迎上来殷勤问道:“二位吃点什么早食?”

“小粥咸菜即可,你呢?”叶栾淡淡问向袁明焕,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与叶栾对坐,问她:“这间铺子的糕点最有名,你吃过吗,”不等叶栾答复,自己就兴奋地扭头对小厮道,“千层糕和透花糍各捡一盘。”

“我不喜甜食,两盘未免浪费。”她提起茶壶倒了半杯,茶色犹如洗过衣裳后被染色的水,几根粗梗茶叶在泡沫里浅浅打了个旋,而后可怜巴巴附着在杯底。

“你不喜欢?”袁明焕颇为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算了算了,跟她一样的,不要糕点了。”

他提起茶壶给自己满了一杯,一瞥这茶色,顿时皱起眉头,又闻了闻,道:“这是陈茶啊,搁置得未免太久了。光闻着,就好像有一股子潮腥味,对身体不大好。你别……”

袁明焕抬起头让叶栾别喝,只见她杯弦刚刚离挨唇,细长洁白的手指轻轻握着杯子,莫名地瞧了他一眼。

他有些惊讶。以为叶栾现今步步高升,吃食上肯定也不会亏待自己,山珍海味吃惯了,哪里还咽的下市井里粗糙的茶水?没想到,她好像不在乎这些。

他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许多,都说长安繁华地,容易迷乱人,好在叶栾没有改变。她还是勤恳少语的叶县丞。

饭桌上因为找不到话题,袁明焕颇有些坐立不安。等想到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发现叶栾面前的碗已空,她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看他将如何一筷子一筷子地把碗里的清汤寡水扒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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