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上来就是一顿夸赞,差点夸得让李少爷找不着北,他脸上阴霾均散,拉着陈舒的裙摆,正欲开口,却又听到自己头顶上保养得当的女声话锋一转:“所以啊,这么一个心地善良,大义凛然的孩子怎么会听了别人的教唆?定是咱家杳杳美若天仙,才让这孩子一时动了歪心思。”
明明这些词都是正儿八经的褒义词,单看没什么问题,但从陈舒口中说出来,就瞬间变了个味儿。
她这是急着把常真撇出去呢,常远怎么会听不懂,可即便这样怎么能在江家人面前这么说?
“陈舒,你在说些什么!”
原本在外人面前端庄得体的女人,这会儿赶紧娇滴滴挽住了常远的胳膊。
江斜临在陈舒声情并茂撇关系的时候就没了耐心,他抱着常善去到一边的沙发轻轻将她放了下来,而后坐下,让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腿上。
手下轻抚她的脑袋,垂首悄悄说了一句:“哥哥歇会儿。”
“……”任人摆布的常善无语。
听听听听,这还是人说的话吗?!
歇?她有那么重吗?
常善差点装不下去当场诈尸跳起来对着江斜临的脑袋就是反手一煤气罐。
怎么能嘲讽女士的体重呢?太没有礼貌了!
而此时此刻这栋别墅真正的两个主人还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陈舒跟个小女人似的,晃了晃常远的胳膊,撒娇道:“阿远,真真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再说了她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呢?倒是杳杳,你们从小就惯着她,都把她惯得无法无天了,”
说完,她视线一转才发现江斜临已经坐在沙发上了,她忍了忍脾气,往常善身上裹的那件欲盖弥彰的西装上瞟了眼:“杳杳如果不是自己去的那上不了台面的地方,怎么会被人动手脚呢?你看看她身上穿的。”
常远顺着陈舒的目光看过去,这才注意到常善除了大腿以上被西装遮住,其余露在空气中的腿肌肤暴露,与这快要入冬的季节实在格格不入。
谁会在大冷天穿的这么暴露?
常远心中的那股无名火瞬间被点燃了起来,就当这火要从一簇小火苗越燃越旺时,“晕倒”在江斜临怀里的常善终于有了一点要“苏醒”的迹象。
常善从下车到现在一直都是装的,而江斜临也在配合着她,所以刚才他们之间的对话她当然听的一清二楚。
陈舒这朵白莲花,黑的能给她说成白的,不常开花的铁树都能被她哔哔叭叭的唾沫星子给浇灌的开出朵花来。
这时候要是再不“醒”过来,她的计划就要失败了。
常善唇色泛白,整个人蜷缩成一个虾状,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抵触”二字,像是正在做什么恐怖的噩梦,“姐姐,我不能喝了,不能再喝了……”
“姐姐,不要让我喝了……”
陈舒刚刚好不容易挽回的局面在听见常善的呓语后,轰然倒塌,她的耳边仿佛响起了一声巨大的“轰隆”,一切的一切就像座山在她眼前倾倒。
梁助理轻咳一声,不自然的将视线瞥到了别处去。
他觉得,常善小姐应该去当个演员。不去真是太屈才了。
而这时候,终于轮到了他家主子的戏份,男人刚才还一副津津有味看戏的模样,这会儿立马切换到了深深担忧的模式中,他的手抚上常善紧皱的眉心,说出的话如三月暖风过境:“杳杳,醒醒。”
常善“悠悠转醒”,缓慢睁开的眼在看见江斜临的俊脸后,虚弱的吐出了两个字:“您是?”
妙啊,这出戏真是太秒了。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站在一旁的梁助理都想拍手叫好。
他们的常小姐,已经不能用“当个演员”这样子的词来形容她了,她应该去当影后啊,连把女主人公从晕倒到苏醒的这个过程都能揣摩的这么细致,以及小时候认识的大哥哥在不见的十几年后重新归来,然后她没认出来的心理路程也一下子给观众们展现的淋漓尽致。
“……”
梁助理觉得自己能去当影评人。
这是个意外的收获,他在偶然之间发现了自己的副业。
江斜临的脸已经可以说是黑的不能再黑,吃瘪的模样让常善心情舒畅,算是报了刚才他含沙射影说她重的仇了。
常善是个主次分明的人,所以注意力没在这上面多做停留,转眼望向了不远处的陈舒:“陈姨,姐姐晚饭时间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夜色’,说她脱不开身,需要我去把她‘救’出来。”
“我想我们好歹姐妹一场,她有难我自是要帮的。”说着,她紧了紧身上的西装,声音变得呜咽起来:“我原以为是什么饭局让她脱不开身?可没想到却是那种地方,我去了之后姐姐反而和她的那群朋友一起不停的让我喝酒。”
“后来我实在不胜酒力,姐姐就放我走了,可谁知一出门又碰上了一个无赖要轻薄我。”说着,两行清泪适时的滑过常善的脸庞。
女人的长相本就生的清纯脱俗,连哭起来都像是古代画里楚楚可怜的美人,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落在陈舒眼里活脱脱的像个受了欺负的小白莲。
陈舒顿时恨得牙痒痒:“胡说!真真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常善不再回答她,只是倚在江斜临的怀中嘤嘤哭泣。
江斜临满脸的不忍,将小姑娘的脑袋靠在了自己胸前,而后笑里藏刀道:“不如夫人给令千金打个电话问问?我虽出国多年,但是杳杳什么性子,我是知道的。”
陈舒迫不得已,只好给常真打电话。
手机开了免提,通话的忙音响了好久,对面才接起。
“妈~怎么了呀这么晚给我打电话?人家正睡觉呢。”含糊不清的声音,与被吵醒后生气的语调,被无限放大回荡在客厅里。
陈舒提着的一颗心瞬间落了地,她转眼便委屈的嘟起了唇没好气的看向自己的丈夫,“我就说嘛,真真不可能去那种地方的。”
常远也有一些尴尬,将手机接过来,“你妹妹这里出了些事情。”
“啊?她出什么事了?”溢出手机的担忧。
“她在酒吧被人轻薄了,醒来非说是姐姐叫她去的。”陈舒俨然已经胜利在望,看向常善的眼里充满了胜利者的不屑。
常善当即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来。
手机里的女人闻言,音调立马提高:“妹妹怎么能污蔑我呢!”
陈舒冷笑着搭腔,“就是啊,好歹你们姐妹一场。”
常善虚弱的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常真:“我今天晚上一直都没出去,再加上最近练舞练得有些辛苦,我哪有时间出去呀。”
陈舒得意洋洋的笑起来,胜利的号角在耳边吹响。
谁知下一秒,却听常善说:“不是这样的,我手机里有和姐姐打电话的录音。”
胜利的号角戛然停止,陈舒终于反应过来,躺在沙发上的这个小贱蹄子,是在耍着她玩呢!
……
帮常善演了一出戏,江斜临从常家出来。
梁助理从后视镜里看见男人抬手捏了捏眉心,刚才在常家的那点神采奕奕全然不见,现在只剩下疲惫。
戏是一出好戏,可梁助理最终还是小声嘀咕了句:“先生其实可以拒绝常小姐的。”
后座的男人想起刚才下车前,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小姑娘自嘲一笑:“哥哥就当是我的一种恶趣味吧,看她们吃瘪,我会觉得很爽。”
江斜临笑着摇头,幼稚的小姑娘。
不过,“她喜欢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常?小白莲?善
☆、春色撩人
常善生母去世后的一个月里,常善被迫成长,被迫接受了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人情世故。也是在这一个月即将进入尾声阶段,常远迫不得已的将陈舒娶进了门。
当常善看见这个阿姨手里还牵着比自己还大出一两个月的常真和常乐的时候,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陈舒那时的笑容更是像她头上顶着的太阳一样刺眼,偏偏还面若桃花而又紧张的和她说:“常真和常乐也是你爸爸的孩子,以后他们就是你的哥哥姐姐了。”
她小时候,听的最多的就是生母的娘家人骂常远狼心狗肺,骂他婚内出轨,骂他人渣可憎……
陈舒不怀好意的笑容,常远愧疚万分的道歉,以及外公外婆的怒骂……好多画面,好多声音,没日没夜的缠绕在常善的梦里,让她怎么都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