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嘘(4)

“若是不嫌弃,可在寒舍中,歇息一日,明日我们再接着说?或是待雨停歇,公子再离去也未尝不可?”

元困一愣,便是一拜:“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就再在府上叨扰一日。”

无垠面露笑意,领着他进入了另一偏阁的所在之处。

安排好一切,无垠再回到他所坐蒲团,久坐,而未有动弹。

望着窗柩外,滂沱如雾,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殊不知时日已久,风吹拂,喧嚣寂静的世界,响起窸窸窣窣的摇曳声和树叶的颤动声,那冬日尚未落下的焦黄枯叶,也在此刻,飘然落下。

无垠独处一室,久坐,却不觉四肢麻木,手中茶早已凉透,可他还未将此茶吞入腹中。双眼空洞如那元困,宛若自己是他,体悟他之悲情。

蓦然,手中茶杯坠落,茶水打翻,他醒来喃喃自语:“歌姬抚琴,手中剑舞,情源皆燃。”

无垠眼角有泪,抹去,再而言语道:“其实那一夜,我也去了。”

说罢,双眼幽深,望着漆黑世界,却无法看清,可那双眼却若有光般,似闪烁那歌姬择良人一夜。

第5章 第一卷第四帘 舞

第一卷第四帘舞

开元十八年,盛世开载。

游牧小儿皆戏言:“东以洛阳,西借长安,无匈奴,外族之人来犯,百姓安乐,朝政日上。东京洛阳处,今有云烟阁歌姬戚氏择选良人,传闻,此女乃不亚于帝之女,才华横溢,生得如天仙,话如银铃般动听,牵引人心,擅古筝、舞剑,人人皆称谪落仙子。”

“貂蝉魅惑皆失,杨玉环温柔不比,西施不及一半,昭君眼中未有如此秋波。”

终不过儿童戏言。

无垠站在寒舍外,看着这条小巷直通的三十里街衙,犹豫不决,可奈何心中好奇,屡次徘徊,终,勇敢踏入。

外界拥挤而喧闹,初春已临。

女子穿得花枝招展,隐约望去,簪式复杂,各有优缺,髻鬓有类,金钗穿插,犀牛梳篦显露,各领风骚。女子较美者,略显慵懒,圆润不明,无垠有些不喜这种风行,较喜轮廓分明,面如玉雕女子,兴许是他对美的理解格外有异。

近世,诸女皆喜裙衣,且偶有女子以衫裹之,颜色各异,正是映衬这初春之时,洛阳花开之季,而男子皆以宽松裸白麻衣裹之。

无垠面容秀气,一生白衣,气质皆显,是诸多女子心仪所向。无垠在人群中,行走艰难,被众多女子围绕,难以走出,尴尬难行,诸多女子皆以媚眼抛之,无垠虽避之,却无可奈何,良久,才寻得一空隙脱身。

早日便闻云烟阁中有一歌姬,面容如仙,古琴弹奏如流水,剑舞如天仙,似踏云雾而来,早就想亲眼目睹,知晓今日是她择选良人之日,便是离开寒舍,前往那云烟阁亲耳闻之,视她剑舞一番,免得日后生有遗憾。

走完这三十里街衙之地,视那武士石身各自矗立于桥头,断心桥刻于石碑上,已有些年月。无垠走上,望之清澈流水,想要细品这桥边垂柳、微风、碧绿湖水,然这潮桥,却被行走之人,喧闹、吆喝,不绝如缕之声所干扰,无法得悟这意境。

云烟阁那等庸俗,污秽之地,怎会有这种洁身自好,况且才艺众多的美丽女子呢?他无法想象,若是真的有这种女子,就更不知道她是如何成为这远近闻名的歌姬了,虽为盛世,可奈何流离依在,落难女子、烟尘女子、贫苦女子,依然不在少数,而这些女子,便都进入了云烟阁,此等青楼之地。

她们每日以揽客为生,以低声下气来寻求庇护,以摒弃贞洁来寻求温饱。此等污秽混浊之地,她又是如何濯清涟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呢?无垠微颔首,对此女兴趣盎然。

而那云烟阁,离他也不过百尺远。

十几息罢,无垠停顿,抬头望去,云烟阁三字,金粉画出,雕刻于牌匾之上。

目视,楼有三层,皆是繁容、浮夸阁楼;外界,饰有金粉,光芒照射,刺人双眸;周有红罗绸缎垂落,似婚嫁所用,宛大喜之日,引人注目;迭迭而去,若高塔往上,洛阳城中,独立一端,门窗独有花纹,瑰丽而绚烂。

还未等无垠走入云烟阁中,便是有几位生得一般且脸上涂有浓厚脂粉,香气怪异的矮小女子走出,似普通青楼女子,而现无非是招客罢,耳边尽是些污言秽语。

“哎,公子?想和妾身共处一晚吗?”

“公子,若是不嫌弃,也可与妾身玩上一晚呢!”

说罢,手中手绢丢来,打至无垠脸上,那手绢上,香粉散开,无垠面生不适,连忙往后退去。

无垠连忙推迟,忙道:“小生是前来一望云烟阁花魁择良人的,并不吃喝玩乐,抱歉。”

“哎,公子,别啊!那小妖精,有什么好看的?不如今晚公子…若是愿意和我玩乐一番,我愿不取钱财哟。”其中一女子走出,面色姣好,生得白稚,五观端庄,香味稍淡。

无垠,脸色有些发红,连忙推迟:“不了,素闻云烟阁有一歌姬,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我前来此处,便是为了一见真容。”

几位女子颇为恼怒,望着面前生得如此秀气的男子,都足以令他们心生嫉妒,呵斥道:“你小小年纪,不好好读圣贤书,尽来我们这些风俗之地,还要来看什么歌姬,真是不知羞耻!”

无垠面色尴尬,苦涩一笑:“小生已过了读圣贤书的年纪了,现如今三十有二。”

“你?三十有二”那女子不信,便是走近望之,愣是连忙退去,视他所说为戏言,窃笑声不断,不顾他何去,朝着另外一人走去。

不过临走前,还是告知他:“择良人,在三楼。”

无垠一拜,跨步走入,胭脂花粉香味铺面而来,污秽话语声飘荡,充斥双耳,女性□□、□□不断,男子喘气不歇。

无垠,只觉内心有火在烧,有些发热,诸身不适,连忙往楼上走去。

忽然,有穿着暴露女子朝他走来,看着他面色潮红模样,面露窃喜,尤其是看着他如此秀气,恰如年少方刚之人,调谑之意,更是强烈。无垠借着斜光,粗略探之,暴露女子,穿着简陋,以一红色亵衣裹身,棉白衣裙,身着朦胧纱衣,隐约可见其中衣物色彩。无垠只觉心跳加速,连忙推迟离去,却闻身后女子嬉笑声。

二楼似分为各异夹层,不同夹层恰有晃动感传出,无垠知晓他们在做些什么,面红耳赤,连忙小跑离去。

窘迫地跨入三楼,却宛若走入了一片不属于这片污秽、喧嚣的宁静世界。

此处,楼中有一楼,似舞台歌姬所表演之地,而楼下,便是百张圆木桌摆放,现有多人在场。

楼有双台阶可上,左右安置,约莫有百八十阶。

周边,红烛亦点,毋须担忧色彩不足,那形似礼堂空心处,有鲜红绸缎,捆绑在上,却无人走出,空心处绕一平台,而那平台便是用于舞剑亦或轻抚古琴。

而那些能够坐在木桌圆椅上的,皆是有些头面之人,有官宦,有商人,更有文武之将前往,可从其各色不异的盔甲视之,更有些知名的人物,皆于此地,譬如那如日中天的元将军及其子嗣,而那子嗣旁,更是有着无垠熟知之人,乃元困。

他一身素衣裹体,面色憔悴而紧张,不过无垠并未太过关注,不多时便是将视线移开。

场面嘈杂而喧哗,人影杂乱而不堪,木桌之外,皆是平民亦或稍有名气之人,而无垠便是身处那人群末端,掉入人海,无法追寻,他本就身材瘦小,人群涌动而难以站立身形,人群涌动。

遽然,人群寂静,空气中弥漫着希翼之色,火热得血气上涌,视线皆凝固汇聚于上。那二楼所在,百余古琴显露,百余红色丝绸罗缎女子,走出,皆以一红色面纱掩盖,站立于古琴后,盘膝坐下,手若柳叶,随风轻抚,蜻蜓点水般落下,却有清脆耳鸣声响起,尖锐却震撼心灵。

空气里回荡的皆是古筝之音,余音袅袅,久久不消,似幽怨哭泣之音,又似百鸟共鸣之啼,悦耳而忘我之声,众人皆是沉迷,无法自拔。

即便是无垠,亦是面露享受,耳边传出的令人心旷神怡之乐,若是他未记错的话,乃是《霓裳羽衣曲》的前奏。

此等曲目,前奏悠扬而引人入胜,放而又收,收却有放,一开一合,宛若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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