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气得脸色苍白,胆大之下半是威胁道,“所以你应该把我放了,自己去逃命,不然警察找来了一枪就把你杀了。”
他听了很是严肃地笑,逗她,“如果你们的警察真的严查是非,那么我的罪行应该还不致死。”
见她神色一时闪烁不定,附带一句补充,“还有我是英国国籍,中国法庭审判的话应该没那么容易。”
西西听得灰心丧气,还是固执道,“那你也该把我放了。”
“哦,为什么?”他好笑地看着她,一时间又是来了兴趣。
“我想回家。”西西神色落寞下来,终是不得已服软,低低道,“我求你了,你放我走吧。”
他温和地看着她,“可我不能。”西西手被他牵起来,两人眸中的倒影彼此融合,只听他声音低沉如夜,“我放你走了,我就死了。”
“我说了不会举报你。”西西忙于解释,手忘了抽回。
“不是身死,是心死。”他伸出长长的食指,戳着自己的心脏位置,“心死了,人跟行尸走肉没区别,虽然我现在如同,但是你在,至少还不彻底。”
西西又无辜地蒙圈了,她若是付出情感装作楚楚可怜委屈巴巴,他比她还甚,过犹不及,一双黑而狭长的眼睛诚悫而恳切地望着她,眼神灼灼,她一阵慌乱,好像他的悲惨过往一时间烙印在她心底,无处逃离。
她在这样无声的柔和对峙中惨败,眼神交锋间溃不成军,他见了又是笑,真真假假是非曲折已难分清,“你说的很对,警察或许会来,所以我要带你走。”
西西没想到自己的劝解提议会生出反效果,摇头厉声说不行,“你别冲动,别冲动,我说了不想走,你再好好想想。”
“西西,”他唤她一声,语气轻柔而魅惑,抚着她的头发,“我一想到出国后你便是我的妻子,就很开心。”
“我不。”西西猛然间将他手打落,吼叫道,“你这个恶鬼,恶魔,你下地狱去吧。”
吼完了转身要跑,他从身后锢住她,手臂环住她的腰身,低低在耳畔喷吐热气,“我说了,你跑不掉。”
他低下头埋在她发间,吐气幽微而禁欲,耳鬓厮磨,西西咬咬牙,“你真的喜欢我吗?”
“嗯......”他抱着她,长长嗯了一声,“不是喜欢,是爱。”
“那你先把我松开。”西西愤恨道,他手一松,她终于脱身,逃离他的禁锢。
西西站定了,离他一步远,伸出一根手指狠狠道,“那好,我告诉你,你这个变态,我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你做梦去吧,恶人有恶报,你迟早会遭报应的,你——”她还未咒骂完,声音戛然而止,他微微低头咬住她的手指,含在嘴里,西西惊了,急忙往回抽结果痛得嘶一声,他苍冷的骨节按住她肩膀,似笑非笑,“你刚才是把我对你的感情拿来利用么?”
☆、诱惑
“我没有。”西西啪嗒一声糊上他的脸,努力往后撤手,结果他牢牢抓着不放,目光钳视着她,阴冷道,“我爱你,与你何涉?”
“你这个疯子根本不懂什么是爱,爱一个人应该照顾她,对她好,你这是自高自大自以为是。”西西挣扎着,两人纠缠间一巴掌扇过去,正中他脸颊,啪一声响,他没有闪躲,脸色一片红肿,忽然间对她阴险一笑,“既然知道我是疯子,那你又何必讲呢?讲是不讲,不讲是讲,你怎么知道你不会喜欢上我,嗯?”
“我除非眼瞎了,否则你做梦去吧。”
“眼瞎么,要不要我帮你?”他伸出两根手指,伸直要向她眼窝戳去,西西吓得闭上眼,却只落得额头一个轻轻的吻,骇然间睁开眼,他清冷而无奈地叹气,“我怎么舍得。”
西西见状眼一湿,落在他这样阴晴不定的疯子手里彻底绝望抓狂,转眼间要掉泪,他见了又给抹,软语在畔,诚恳问道,“你是不是被我感动了?”
“......”她一气之下眨巴眨巴眼,忽然间就把泪吞回去了,他哀怨地望着她,“你就是不承认。”
要与他周旋太费心力,分不出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西西经历几次挫败后选择了沉默,沉默中却还是忍不住暗暗蓄力,想跑,越是没有机会,越是绞得死水沸腾呼啸,希望出现希望。
她一颗心飘飘忽忽沉沦着,呆呆坐在窗边没有防备,愈想愈怕,逃走不过是一场幻影,影子是如此渺茫不可及,她人却始终被囚禁着,动弹不得。
她静的时候他亦只字不提,明知道她心里抱了怎样的主意,但一个眼神便可看透她,丝毫不需要介意,他是从鬼哭狼嚎的烈烈炼狱中爬起来的鬼,她是轻灵无辜的人,两人的反差一天一地,值得他惋惜,却也令他着迷。
西西低着脑袋垂头丧气,如今再怎么欺骗他都不会令他放松警惕轻易上当,放她出去的机会根本微乎其微,按照他的阴谋计划年后就要走,她根本没有逃离戒备的借口,失魂落魄地抬头,猛然间发现他一直在倚着墙灰溜溜盯着自己,心下一时灌满了凉意,就好像被钉在他眼中一样,浑身簌簌电流突起,一个寒噤忍不住冻得发麻。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似乎在等待她开口说话,微扬的唇角带了些许玩味,西西顿时皱起眉眼,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他看穿了,好像整个人就像个阴惨惨的骨头架子一样。
“我真想同情你。”他双手环胸,西装革履一派斯文模样,“可我还是该同情我自己。”
“你是在跟我比惨么,你这个小人骗子。”西西被他视线牢牢注视着,虽然恐惧得魂不守舍,可还是强作镇定。
“我等了这么久,以为你还想编借口呢。”他舌尖舔舔薄薄的上唇,一片腥红。
“我......我没有借口。”西西紧张地攥着床单,心里失落不已,如意料般,他一点都不会相信自己。
但至少,可以让他放松警惕。
“没借口就跟我走。”他淡淡道,颇具有绅士风度地向她伸伸手,见她不应,又悠然把手撤回,漫不经心地揣着兜,嘴角弥留一丝荡人心魄的笑。
“你到底想要什么?”西西脑后凉飕飕的,他又在用一贯的深入骨髓的眼光看自己,每逢此时,她便忍不住发抖。
“我要你。”他话语间的每一个音符坠落在空气中,又沉甸甸回荡在西西耳朵里。
西西吓得攥紧了手,他看着她,眼神着遗漏出不言而喻的讥讽,百分百刺向自己,自嘲道,“但你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疯子呢,怎么可能呢。”
说完,一声嗤之以鼻的冷笑,耸肩转过身,侧着脸一只眼阴测测的瞄她,西西惊吓时猛然想起末日边缘的那些骷髅与坟墓。
“我出来时吃晚餐。”他冷淡嘱咐她,心灰意冷的模样让她怀疑自己是否又有了什么闪失,终究是关上浴室门,西西缩在床一角听着哗哗啦啦的流水声,捂着脑袋心绪徘徊不定,她做了最坏的打算,被他杀死,最好的打算,不,全然不可能的全身而退,她身单力薄如何斗不过他,最后惨的还是自己。
她茫然地看着富丽堂皇的房间,变幻莫测的巨大水晶灯,滑如雨霁的水晶地板,烛台镂刻着精细的冥火图案,夜深万籁俱静时滋生出鬼魅一样的亡灵,阴暗古老噬魂夺魄,日照摇金,月拢流银,黑白颠倒,外面的繁华世界与这里无干,他自行在其间创立了一套新的时差,蒙尘也无碍。
阴鸷的氛围下,她胡思乱想着,心里觉得愈发恐怖,她被他带到国外,会被卖了,会被打骂,会过的生不如死,人不人鬼不鬼,回国不能,最后再也见不到父母,见不到所有熟悉的人,她忍不住哭,此刻并不悲伤,却只想大哭一场,可水流声在这时戛然而止,西西忍着泪,他轻轻如幽灵一样的脚步声响起,而后是浴室门的把手扭动声,而后穿着白色浴袍系着慵懒走出,见她一直在怯怯看着自己,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吓到她了,微微挑眉,“怎么了?”
“如,如果......”西西声音颤抖着,“我给你你想要的,你放我走行么?”
他一顿,眉心间的印记深深镌刻,表情却是讳莫如深,只听她继续低低喃喃,念经的猫儿一般,“我......我只想做个普通人,你.......”
她说不下口,报了牺牲的决心,甘心换取自由,可心里突突的吓得发慌,水深火热地煎熬着,身体颤抖着站起身来,两腿一直在猛烈发抖,而后开始解衣服的纽扣,一个一个,他眉头拧紧,猝不及防迈着脚步飞快走去,西西强忍着逃跑的冲动,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以为所有的一切就此终结,可他却冷冰冰拿毯子给她裹好身子,头扭到一侧,沉声道,“把衣服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