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等候的余一也发现了问题,弃了提前准备好的马车,打马来接应无寻。
徒步而来的守卫没追上,回去牵马,并上报江淮,于是一场激烈的追逐战开始了……
严峪再次醒来时是被冻醒的,睁开眼睛一看,差点没吓死,万丈悬崖一眼望不到底,她半个身子已经探出崖边了,全身全凭一只手臂吊着。
她小心的一点一点回头,看清扯着自己的正是那个推粪男孩,心道她刚踹了他一脚,这下完蛋了。
而无寻也察觉出她醒了,朝她恶劣一笑,钳制住她后领的手恶意的晃了晃,吓的她差点哭出来,崩溃的大嚎,“啊,别晃,别晃,要掉下去啦。”
对峙的双方听到尖叫同时看来,江淮想要提步向前,被余一横剑挡住,“你放我们离开,她自是会无事。”
“你知道不可能。” 余一自她初次死后便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江淮便知道那许许多多的事大抵都与他有关,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离开。
余一突然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笃定道,“你会的。”
“为什么?你从一开始救我就是带有目的的?”江淮的脸色愈加阴沉,他很讨厌这种任人拿捏的感觉。
余一忽的讥笑起来,清冷的气质散尽,一时竟有些阴邪,“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吃饱了撑得跑战场上救你,我要借你之手,毁了天晟,而她,就是最好的契机,她是你命里的克星,她是你的情劫,她就是专门为了害你而生的,哈哈哈哈。”一时间余一笑的格外癫狂,最终竟笑出了泪来。
“就因为你是天晟弃子吗?”
江淮一句话让余一止了笑,他以一个诡异的姿时僵了半晌,忽然眼带锋芒的盯向他,“你知道?”
“……”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
江淮虽无言语,余一却从他的表情读出了内容,“你一开始就知道,你一直在故意看我笑话,看我这个丧家之犬怎么可怜巴巴的在世上苟活吗?”话落一把扯去脸上的面具,他那张与江淮一般无二的脸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我曾因病失去五岁前的记忆,对之前的事情不甚知晓,只隐约知道钦天监曾有一条预言,二子祸国,虽然皇家对不起你,但你也不该挑唆镇南王和周边小国起兵,这许许多多的百姓并无对不起你。”
“你说的轻巧。”余一眼睑通红,神情偏执,“二子余一,二子余一,为什么余下的那个要是你,被舍弃的就是我,你是从小锦衣玉食高高在上,你知道那时我过的是什么生活吗?记忆里,我就和姑姑住在那种破茅草房里,冬天冷的像冰窖一样,呼吸都喷着白雾,有一年,雪大了,房顶塌了,我和姑姑整个冬天就蜷在一个山洞里过活。后来,照顾我的姑姑死了,那年我才八岁,做工人家嫌我年纪小不收,饿的急了还要和狗争食,后来,终于有一户富贵人家招家丁,居然收了我,我当时非常开心,以为碰到了好人,终于能吃饱饭了,可是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我的吗?那个与我同岁的小少爷,每天用根铁链子拴住我,把我和狗一起牵着在外面溜,这也无所谓,最恶心的是,那个老财主他居然想要猥亵我,哈哈哈哈,最后,你知道我是怎么摆脱他们的吗?”余一讲着讲着神情略显癫狂。
真是太惨了,严峪都快听不下去了,但她还没忘了自己吊在半空中,提醒无寻,“别光听,你拉紧点。”
无寻是自幼被父母抛弃的,在街头流浪时被余一所救,从此便一直跟在他身边,对他的往事并不知晓,只以为他同自己也是孤儿,此时听他说起,心中义愤难平,正愤慨之际,被严峪这么一打断,恶狠狠的看着她松了松手,“我马上把你扔下去信不信。”
严峪吓的尖叫起来,“别别别,关我什么事啊,大侠,饶命啊,江淮,救命——”
江淮察觉严峪那处的情况,身形暗动,示意王立准备,而余一还在陷在往事里疯癫的讲着,“那晚,我在晚饭里放了迷药,所有人都睡的像死狗一样,叫都叫不醒,我用匕首,一刀,一刀,的卸了他们所有人的脑袋,然后用绳挂在了前院的老槐树上,呵呵呵,算上那条狗,总共121颗,呵呵哈哈,敢欺负我,都要付出代价。”
回过神的余一忽的察觉出江淮的动静,猛的一回头命令道,“无寻,放手。”
“卧槽,你不说你不伤我的吗?”
无寻松手的瞬间,千钧一发之际江淮扑到了崖边,扯住了她一条腿,无寻被随后而至王立逼的闪开。
双方开始了混战,由于有余一带的人马拦着,江淮的人冲不到崖边。
而严峪是头冲下脚冲上的被江淮拉着,根本使不上力,她掉下去的惯性把江淮也坠下了大半个身子,导致没有着力点,两人就那么尴尬的在崖边吊着。
余一慢慢的向崖边踱步,王立与无寻纠缠,心里着急也根本来不及救人。
“堂堂的临渊王没想到会有今天吧,别说这预言大多都挺准,说她是你的情劫还真是情劫,那你说当年二子祸国的预言,是不是也会应验呢!这天晟注定要毁在我手里,不妨告诉你个秘密,这个女人并非凡人,有起死回生的邪术,我也是上次让人去刨坟才意外发现的,你不信的话可以松手试试,这样,你说不定还有翻身的机会。”
严峪心说他放屁,哪有人死了还能活的。
她自然非常想要得救,但就目前的情况再看,在这么下去她除了拖累江淮外,没有任何被救的希望,于是颇为大义凛然,实际害怕的肝颤的吼道,“江淮,你放手吧,上去把他打成猪头,替我报仇。”
“别动,我会想办法救你。”
“救我什么呀,你没听他说我不会死嘛,我就是摔烂了,说不定…说不定还能长回来啊。”
“即使你可以起死回生,但我却不舍你受死亡之苦,我失去你两次,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卧槽,这是心跳的感觉,她沉寂了21年的小心脏骤间然扑通扑通的跳的飞快,好在她没被感动冲昏头脑,颇为理智的劝道,“这不是玩生离死别的时候,虽然确实挺让人感动的,但我真的不是你的王妃,你没有必要为了我这样。”
崖上王立和余一打了起来,江淮不在说话,开始试着往上提,但崖边岩石被多年的风吹日晒所风化,松散的很。
于是,悲剧发生了。
由于姿势问题,严峪就像是江淮手里举着的火炬,穿越层层浓雾,一头扎向了谷底。
☆、第 57 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严峪也很愁,愁的是立壁千仞,她奶奶腿的爬不上去啊,不过她得感谢这汪春水救了她的小命,当然,还有江淮的。
不过不知道江淮是点背还是咋的,两人一起掉下来的,她掉进潭里安全无恙,而他却掉在了水滩上,脑袋磕了好大个包,虽说半空中有树做了阻力,但也恐有被撞傻的风险,当然,一切都得等他醒来再看。
严峪费劲巴拉的把江淮搞上岸,气还没喘匀,一阵小风吹过,顿时狠狠打了个大喷嚏,湿衣服紧黏在身上,不舒服不说还冷的直打哆嗦。
严峪心知要是在这么下去,不等头顶上的打完,她和江淮就要冻死了,所以当务之急,是找一避风之处。
崖下植被茂密,望眼皆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远处还不时传来不知名的兽叫声,严峪不敢走远,只能就近寻找,也是她运气好,没走多远就找到了一个树洞。
这树洞有半人多高,隐藏在及踝的野草里面,想是某种大型野兽的弃窝,严峪探头向里面看了看,差点被那股冲天腥臊味熏哭,但有个地方避风总比没有好。
确认树洞安全,严峪便返身寻找江淮,此时的他晕的像死猪一样,怎么也叫不醒,严峪没招了只能拖他。
要说江淮连年征战,身材可是倍棒,卧在那里像一座小山似的,想比于他,严峪就像是泰山面前的小山包,她是使劲了浑身解数,折腾了许久,许久,许久,才把他弄到树洞里,待到完全把他弄进去后,她累的呼哧带喘,都快翻白眼了,还出了一身热汗,一时间都不感觉冷了,但在这种糟糕的环境下,出汗可不是什么好事。
起先严峪嫌洞里太臭了,就把江淮丢里面,自己靠在洞口通风,可随着时间流逝,天色愈发昏沉,天公不作美的还下起了淅沥小雨,严峪冷的直打喷嚏,没办法只得缩回洞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