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嘱有言,不能让他生气,严峪深吸一口气,把腿伸过去夸张的咧嘴一笑道,“大爷,您请。”心中却在不停的默念,他脑子有病,我不跟他一般见识,他脑子有病,我不跟他一般见识,好半天心里才舒服些。
“算你识相。”唐棠一秒熄火,舒服的枕了上来。
这么容易就熄火了?严峪有点懵,从之前的情况来看,每次和来福发火都没完没了的呀,她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装的了,毕竟他除了之前那回头疼,之后头也不疼了,身体也恢复的倍棒,比她这个如今畏寒的人来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疑窦心生,严峪打算试试他,伸手装作不经意的扯了他的头发???
唐棠嗷呜一声叫唤,微抬头怒瞪她,“你干什么?”
严峪仔细观察了一下,愤怒不似作假,赶紧替他捋了捋头发,歉意道,“又不是故意的。”
唐棠嗔了他一眼,居然没继续发怒,往她腿上一枕道,“少爷原谅你了。”
???他这气来去太自如了吧,严峪一时闹不准真假,打算还是赶紧进城再给他找个大夫确诊看看吧。
日暮时分,三人终于晃晃悠悠的进了城,华灯初上,琼城与之前的小城镇绝对不同,哪怕日暮西沉,街上也还是轩轩嚷嚷的,家家户户都上了灯笼,显然此处的居民都颇为富庶。
而进城之后,严峪和唐棠又因居住的问题起了分歧,唐棠如之前一样主张住城中最好的客栈,表示钱不是问题,像这种大城中的钱庄管事都在京中见过他,他即使没有信物前去支钱也绝不会有问题。但严峪却主张住在稍微整洁一点的客栈,她从之前青城镇中的那家米铺掌柜口中得知,他根本不可能从自家产业中支出一分钱,后因为种种事忘告诉他了,正要跟他说,被他一句, “钱在我手里,我说住哪就住哪。”给气回去了。
‘琼玉客栈’乃琼城第一客栈,每间上房五十两的价格让许多自称有钱的土财主也望而生畏,当然这个价格从某种程度上讲也算是物有所值的,玉床,玉桌子,玉板凳,玉水壶,凡是房中多见之物,多为顶级的纯白琼脂玉打造,可谓是奢华至极,就连洗澡用的浴桶都是整块的玉石雕刻而成,然而这些在严峪眼中都是形式主义,并没有什么卵用,她只知道,再这么下去,她们就要流落街头了,坐在房中平静了一会,心道自己何必跟脑子有病的人置气,便打算再去唐棠房中规劝一番,然而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和端托盘回来的来福一起懵了。
“人呢?”严峪歪头问来福。
来福困惑的眨眨眼道,“少爷刚刚还在啊,他让我去厨房看着做菜,说怕菜洗不干净和厨子偷吃混进口水。”
严峪嘴角抽了抽,这唐棠的龟毛程度是越来越厉害了。
若唐棠是个正常的,他俩也就不担心了,但唐棠脑袋有病啊,严峪建议道,“咱们下去找找吧,兴许车里待久了出去走走了。”
来福点点头,也只得这么办了。
严峪和来福分开寻找,她找前院,来福找后院。
严峪下楼时本想找掌柜问问,结果柜台后竟然没人,环视了一圈没见唐棠后就打算出门找找。
琼城作为南北交通要道,繁华程度不亚于京城,即使入了夜,城中也仍是人流熙攘。
严峪一出门就见不远处的一间铺子门前聚集了一堆人,人门把那个铺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里面不时传出惊呼声,偶尔还传来大哭声,她想唐棠可能是跑去看热闹了,赶紧跑过去找,可是她挤来挤去,里里外外都翻遍了也没见唐棠的影子,但她也弄明白了这些人是在干什么了。
赌石,严峪在现世时也只是听说过,这也算是赌博的一种,兴起于玉石文化,由于玉石是包裹在石头当中的,石头未切开前石中是否有玉,玉质的好坏除专精此业者外,都无从判断,这也导致许多投机者沉迷此道,赌的倾家荡产者有之,赌涨者却寥寥,但若是赌涨便可把赌资翻个成千上万倍,进而一夜暴富,所以这赌石赌的就是心跳和人的侥幸心理。
这琼城以琼脂玉闻名,四周多玉山,这赌石之道在城中也就大为盛行。
这儿的人不像现代一样有各种各样的切割工具,开石都比较暴力,都用凿子凿,对准位置铁锤一砸,是好是坏,立见分晓。
严峪找人的功夫,场上正赌着的一块天价顽石,购买这块石头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小老头,从八卦者口中得知,他是一位小有所成的商人,路过这里去南方进货的,来到这里之前从未粘过赌,但自在这切涨了第一块赌石后,就沉迷上了它,这之后他一直流连于琼城的各个赌石摊位上,但之前赌涨的都赔进去了不说,家当搭也进去了大半,这块石头是他最后的希望。
众目睽睽下,顽石被一凿子砸开,裂开的石心中还是石头,让围观的人发出一片嘘声,他的夫人一见结果就软倒在地嚎啕大哭。
“不,不可能。”老者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不信邪的冲上去抢过伙计手中的凿子在开口的石头上凿个不停,可即使把石头凿了个粉碎也没见一点玉的影子,石头,还是石头。
他的夫人撕扯着他的衣服哭骂道,“不让你赌,不让你赌,你偏要赌,铺子没了,房子没了,以后可怎么活啊。”
“没了,全没了。”老者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凄凄的看了颓地哭喊的夫人一眼,凿子顺着手中滑落,他一路缓缓的往外走去,人群自动给他分开了一条通路,严峪就站在末尾,老者经过她身边时突然加速朝她身后堆积的原石冲去,霎时鲜血四溅,染红了大片的顽石与积雪。严峪反应不及,首当其冲被崩了一侧脸的血。
脸上的温热转瞬就被凝住,还带着刺鼻的铁锈味,严峪傻愣愣的用手摸下脸上的冷糊,看着指间的腥红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来福从后院没找到人后找出来,刚出门就听到她的尖叫声,赶紧跑了过来,凭着庞大的身躯撞开一众看热闹的人就见到了身染鲜血的严峪,吓的赶紧扯住她急问,“盐儿小姐,受伤了吗?怎么回事?”
“没,没事。”严峪浑身颤抖个不停,不敢回头,哆嗦着向身后一指,“是他死了。”
来福向她身后看去,还不待说什么呢,又是一声尖叫,“当家的——”老者夫人也冲过来撞了石,这次血溅了她一后背,感受着顺头皮流下的血流,严峪彻底软了腿,抓着来福的胳膊一阵阵干呕,好一会脸色撒白虚弱道,“快,快扶,扶我回去。”
来福也被吓的不轻,“我,我我也腿软。”
严峪道,“一,一起走。”
两人就那么互相半搀扶着回了客栈。
☆、第三十二章
三人在初进城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而此人正是在青城镇因为嘴贱被严峪臭揍一顿的李福。
李家是琼城中有名的玉器商,城中大半的赌石店都是他家的,李福也算的上是豪门贵公子,上次虽然被严峪打了,回去后越发的觉得心痒难耐,不得不说他非常有抖M的潜质,他本想在伤好后再去纠缠一番,结果等他伤好才得知一行三人偷偷跑了,还为此懊恼了好一段时间,都留一段时间没找见后只得回了琼城。
结果柳暗花明又一村,没想到他们会自己送上门来。
他一路跟踪三人来到琼玉客栈,带人等在客栈楼下,正琢磨怎么把严峪搞到手时,就见唐棠独自一人下来了,瞬间生出个主意。
那天唐棠只顾逃命,根本没注意到李福,所以李福认得他,而他却不认得李福,所以李福前来搭讪时他一点防备都没有,当然性格越发乖戾的唐大少爷也没有好气,“你有事么?”唐棠看着对面故自落座之人,面带不渝,当然最大的原因是他那油头粉面的样子让他恶心。
李福落座的动作僵了一瞬,但他可是心怀鬼胎来的,怎么肯轻易离开,油腻一笑,落座拱手道,“在下李福,想和公子交个朋友,不知公子名讳?”
“不想,滚。”唐棠可谓是言简意赅,李福佯笑着的面皮也有些挂不住了,隔壁桌坐着的几名手下蠢蠢欲动,被他暗里止住了,又提起嘴角好言道,“我只是想跟公子交个朋友,没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