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黎翼隐约看到了一个侧脸,实在与记忆中的那张脸太相似了,他绕过脚底之人快速跑过去拉她戴斗笠的手,唐棠看情况不对也追了过去,一把握住了黎翼抓着她的手腕,“不知黎统领要干什么?”
“这姑娘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我想看一下她的脸。”黎翼怀疑的目光隔着面纱一直在她脸上梭巡,让她有一种极难受的不适感,但现在是越心虚越危险,马上硬气起来,“我没见过你,你认错人了。”挣了挣手腕,黎翼就是不肯放开,“你把斗笠摘下让我看一眼。”
“都说你看错人了,你快把她放开。”唐棠见他还不肯放手,嘲讽道,“临渊王就是这么治下的吗?”
黎翼知道自己闯进别人房里是自己理亏,未免让王爷连同被诋毁,放开了手,但还是不肯放弃,死盯着她道,“你若不是心中有鬼,为何一见我就着急戴上斗笠?”
“我有皮肤病,怕见人还不行,你见哪个姑娘家满脸麻子还敢光明正大出门的。”姑娘怕羞,这确实是一个好借口,但黎翼总是忘不了刚才那惊鸿一瞥,“可我刚才见姑娘不似面部生病的样子。”
“你刚才看全乎了嘛你就说她没病,难道还非得给你看看啊。”唐棠虽然不知道严峪为什么在黎翼面前说谎,但帮她总是没错了,果然经他这么一搅局,黎翼马上哑口无言了,最后撂下一句,“马上启行。”转身便走。”
严峪心知让他就这么心怀疑窦的离开不行,于是在他即将迈出门槛时叫住了他,“等一下。”
“……”黎翼转身,期望的看她。
“不知您那位故人现在身在何地,既然能让你激动至此,想必是与我极为相似了,有时间还想请你帮忙引见一下。”
严峪这一番话,立刻敲散了黎翼心中的疑云。
对啊,王妃是他亲眼看着死在王爷怀中的,而且是他们亲自给下的葬,怎还会有假?也许这姑娘只是与王妃相似罢了,想通其中关节的黎翼朝她歉意一笑,微一俯身道了句“抱歉。”转身离去。
唐棠拿起严峪被掐红的手腕,心疼的按摩起来,“疼吧?我给你搓点药酒。”
“不用,咱们拿东西赶紧走吧,别让人等太久了。”
严峪连日来的躲闪早就让唐棠起疑,加上刚才黎翼的笃定让他更加确认她肯定和临渊王有着某种关系,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她要被人抢走的危机感,赌气道,“不和他们走了,我们明天走。”
经过这一遭,严峪必须跟着他们一起走,不然难免会让黎翼再起疑。
严峪道,“不行,今天走。”好不容易胡弄过黎翼,若是此时再躲着他们,那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嘛。
“为什么?难道你想甩开我和他们一起走?”唐棠想到她之前让自己回去的话,越想越有可能,突然发起了脾气。
唐棠脾气来的突兀,但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平静答,“没有。”
但唐棠明显不信,提起她的手腕指着上面的青紫道,“那都这样了你还想和他们一起走,你是傻吧。”
“唐棠,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严峪深吸一口气,提起自己的行李,出了门。
唐棠站在原地怒瞪她的背影好一会,来福傻兮兮的凑过来问,“那少爷咱们是走还是不走?”
唐棠转头怒瞪来福,朝他怒吼了一声,“走啊。”捏着折扇追了出去,只留了被吼了一脸唾沫的来福,可怜兮兮的吭哧吭哧背行李。
唐棠追出来时严峪正站在大门口看雪人,此时雪人身子光溜溜的,除了五官,其它额外添置的行头都不见了。
唐棠一见雪人的模样顿时眼冒火光,跑进屋去一把拉过掌柜的衣领质问,“我的雪人谁动了?”
能和临渊王同行的想必也是京里的世家大族,一见唐棠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腿都软了,哆嗦道,“小……小人不知啊,今早起来就这样了。”
“在你客栈门口,你不给少爷我看住咯。”唐棠一天早晨就心情郁结,把气全撒在了客栈老板的身上,拽他衣领的手越来越紧,严峪看他越来越过分,赶紧跑过来制止,扯住他的袖子凛言道,“唐棠,差不多得了。”
唐棠虽还是面色不好,却还是放了手,漂了她一眼转身气呼呼的上了马车,严峪弯腰给掌柜赔了一礼,也跟了上去。
☆、第二十四章
上车后两人打起了冷战。
严峪避过唐棠,独自靠在一边闭目养神,唐棠偷看她好几眼,发现她居然真能忍住不理自己,唐大少爷愈加生气,心道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把头一扭闭目,好一会又忍不住偷眼看她,最后实在放心不下她手腕上的青紫,到底是先服软了,从怀中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药油,故意凶巴巴道,“手伸出来,给你擦药。”
严峪睁眼瞥了他一眼,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得意道,“我还以为你能忍多久呢,原来也就这么一会啊。”
唐棠气郁,恶狠狠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快把胳膊伸出来。”
严峪怕再羞他就要炸毛了,闭了嘴把胳膊伸给了他。
她经过这段时间在唐家别庄的修养,皮肤早已不似初来时不健康的青白,现在看上去白润润的,光滑细腻,就是上面点缀着的几片青紫淤痕,看上去确实有些骇人,唐棠把药酒倒在手上替她揉按,她之前还没觉得怎样,这会突察觉出疼了,朝他轻嚷道,“你轻点,疼。”
一提这茬唐棠就来气,“疼你还和他们一起走?我看你就是黎翼口中的故人,说不定还是临渊王的旧相好。”虽然嘴硬,但唐棠手下的动作还是轻了几分,他的话酸溜溜的,却无形中说中了事实,吓得她一下变了脸色,快速缩回手沉下脸道,“你别胡说,临渊王怎么可能会看上我。”
“他确实看不上你,我看是你看上人家了吧,都把你捏成那样了,还非得赖着和人家一起走。”心中有气的唐棠不依不饶起来。
严峪也不是好脾气的,看着他越说越过分,抱着臂睨着他道,“唐棠,你能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嘛?”
唐棠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鼻子道,“我阴阳怪气?”
严峪道,“难道不是吗?”
唐棠道,“明明是你看上人家,还不让别人说了。”
严峪气急道, “你说我看上他是吧?”
唐棠鄙夷道,“对,瘦的像豆腐干似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好,好,好。”严峪掀开车帘朝队伍首的江淮大喊,“临渊王,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下一秒就被唐棠拉回车内按在了车板上, “喂,你疯了是吧。”
严峪回瞪他挑衅道,“你才疯了呢,我就是喜欢他,又怎样。”
“不怎么样,你喜欢人家,也得看人家喜不喜欢你呀,你看他搭理你了吗?”
严峪一把推开了唐棠的掣肘,弹弹衣服坐去了一边故作深情道,“我喜欢他就够了,我愿意倒贴,到时候天天给他喂饭,洗脚,捏肩,按摩,搓澡,暖被窝也乐意。”
习武之人全都五感灵敏,之前两人在车内的交谈全都传入了江淮的耳朵里,所以严峪出来喊说喜欢他,他全无反应,甚至连头都没回,可当她说出为他捏肩,洗澡暖被窝这番话时,却突然一勒马缰停住了,身后跟随的狼麟军也随之停下。
黎翼显然也听到了,这段话实在是太熟悉了,明明就是当初王妃回门时怼其二妹,周元传回来的话。
他怕再勾起王爷伤心,就没有把这女子与王妃长相相似的事情告诉他,但两人实在太相像了,连性格和说出的话都如出一辙,不由又引起了他的怀疑,考虑是否把此事告知王爷,但思虑再三还是打算探查一番再说。
江淮停下也就一瞬,随后一勒马缰快速向前奔驰起来,随后狼麟军跟上,转瞬官道上就剩了那么一辆马车,而他们还在继续吵吵嚷嚷。
唐棠没想到她会说出那番话,气的都要疯了,“啊啊啊——你这个神经病,你还要不要脸。”
严峪赌气道,“你管我要不要脸,我就喜欢他,我还爱他呢,以后我就是他的铁杆粉丝小迷妹,我我——我以后就非他不嫁了。”
唐棠气急道,“你——有本事你就让他娶了你,正好他王妃刚死,有本事的话,说不定你还能做王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