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侄子,别着急,等你像我这么大,我接你来军营——”
不多时,夏知否已经和桌上的烧鸡开始拜把子。
等到宴席渐散,夏知否被对方架着送到了甯王府门口。
之前还热闹非常的街道,转到甯王府门口,仿佛突然直接所有的温度被吸走了一般,门可罗雀。
一阵寒风掠过,连一片飞叶都没有。
带着一种这样的整洁安静是因为有人暗中窥视的不舒服感。
“夏军爷,这就是甯王府了。”
大家还准备嘻嘻哈哈,触及甯王府门口禁卫戒备森严的眼神,立刻放下夏知否,没两步消失在街角。
“怎么这么快就散了——”
摇摇晃晃的小身板勉强站定,她仰起脸开心伸出手指着面前的牌匾——
什么王府。
“看起来很高大上的样子。”夏知否抱着怀里的烧鸡,一心想着回家厨房找盐巴蘸着吃。
门口禁卫望着面前抱着烧鸡一身酒气的少年,彼此相望,心生疑惑。
少年身上所披,乃是甯王私物,见衣如见甯王。
可是他是谁?
不由得多想,对方眼见夏知否迈着步子要走,以为是惹怒对方,立刻半跪作揖。
军服扑落声,膝盖跪地声,干脆凌厉。
带着毋庸置疑的低压,挡住醉意微醺的她。
夏知否眼波流转,故意朝反方向走了几步。
门口禁卫对视一眼,跟着夏知否的身影,再次半跪作揖。
“我一直觉得,既然老天给我机会,那就闯一闯。”
小小少年,左手拎着烧鸡,右手藏着理智,借着醉意冲进几千年后的国家五星级旅游景点免费参观。
“这位少侠,您是——”
刚进门,一位素衣老者背着手从走廊急匆匆走来做了个揖。
真的是无知者无畏。
夏知否挺直腰板,挑眉道:“霍振声呢?”
看到对方穿着甯王的衣服,开口直呼甯王名讳,看来和甯王交情颇深。
老者冲门口禁卫挥挥手,对方身影一闪,便已经看不到了。
“老奴是府上管家,跟王爷多年。恕老奴眼生,您是哪家府上的少爷?”管家凑近对方,便闻到一声酒气——
感情这是借酒撒娇?
怨不得当今圣上几次要赐婚,都被甯王以军务繁忙等等借口挡了去。
原来——是这样。
“您请在厅中休息——”
“不用——”夏知否摆摆手,站在广阔的大院中转了个圈,抬头眯起眼睛打量着被前厅挡住的三层小楼,楼角上挂着铃铛,偶尔风吹过,发出轻轻脆响。
几枚镇宅兽,沿着远方的天空,排队坐在房梁上,静静望着她。
时间的历史高高在上的接受院中渺小身影最浅薄的敬重。
她恢复了些许清醒,环顾四周,摇晃着手里的烧鸡:“都说甯王府建筑深沉,设计绝佳,您带我逛逛可以吗?”
“这——”管家有些迟疑:“请少侠恕罪,我们王爷不喜....”
“算了,”夏知否并没有为难对方的意思,眼波流转,还是不肯死心,以退为进:‘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打扰——’
“少侠留步——”想那甯王常年在外征战,家里只有几个老伯逢年收收礼摆摆谱,突然上门一个嚣张头铁的,心中直打鼓。
难道,是王爷的江湖友人,得知王爷回府,特意上门叙旧?
半晌,叹了口气:“既然如此,老夫带您在王爷书院等待吧。”
穿过甯王府议事大厅,红木小楼悠悠然然的落在花园后面。
甯王平日与友人喝茶议事之地,偶尔研习兵法干脆就在这里小憩。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屋里尘埃被震醒,起身在日光下飞舞。
夏知否扶着门框,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感受古朴原始的墨香,和时间的厚重。
以及,一种内心的安定。
她连踏入书房的脚步都轻了些。
书房内。
并两排齐顶书架上摆满了书,每个书架上都写着备注标识,向南整齐立了五排。
靠近门边楼梯环转而上,上面两层看来也是书柜林立,黑压压一片。
距离她最近的实木红桌上摆着一张美女肖像,静静的望着夏知否。
“哎呦。”虽然用很多夸赞的话来形容夏知否并不为过,然而在某些方面,她也是真的迟钝的可以。
她像是发现了甯王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扬起眉毛抿着嘴巴心道:“原来甯王喜欢这样的。”
“——不过,”肉肉的拳头抓着画像中的少女,唇齿相碰蹙眉倒吸一口气——
“好像有点问题——”
酒壮什么人胆来着。
狼毫笔尖在少女图上随意挥洒。
很快少女双眼挂起了一副眼镜。
“眼镜,代表学识。”
颈间挂上了一条项链。
“项链,代表多金。”
衣服上画满了心心图案。
“华服,代表美丽。”
瞬间,一张美女图被改的惨不忍睹。
夏知否依然没有手下留情——
“啊,还需要一只耳朵,一条小尾巴,这才算是神仙眷侣。”
笔尖提起,少女化身妖怪,跃然纸上。
夏知否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笔杆一抛,被众人捧在掌心的狼毛小豪笔,咕噜噜掉在地上,生气的藏在书架下躲起来。
“哎,化腐朽为神奇真累。”
她双手背在身后,摇摇晃晃穿梭在书架中指尖从书脊上轻轻划过。
所有书排排坐,等待被自己宠幸的感觉真好。
等等。
好像有什么不对。
夏知否停下脚步,猛地转身望着面前的书架——
所有的书都是古文,自己根本一个字都看不懂!
她随手抽出一本书,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各种内容,然而左看右看,像极了最开始的象形文字,猜了半天,也没猜出来是什么。
再翻一本书,上面都是图画倒是可以看懂——
越看到后面里面人物穿的衣服越来越少,夏知否面上发烧,摆手扔在一旁。
她的心越来越慌。
嘴上说讨厌学习讨厌看书,但终究是自己可以选择的。
如果上苍收走了自己的能力,连银票金额都分不清的话——
如何富贾一方?
后背沁出白毛汗,扎的她背疼。
她转身沿着阶梯向上——
第6章 一张草纸也有一张草纸的用途
夏家住宅大厅男丁们围着甯王小心翼翼却又热情洋溢的打哈哈:“王爷,您且先尝尝这颗无花果,是我们家三小姐亲手——”
霍准不等通传径直大步进厅,凑近主位甯王耳边轻轻几句。
霍振声摆摆手示意旁人放下果盘。
他侧侧下巴,喝了一口茶,慵慵懒懒抬起眼望着霍准:“此话当真?”
霍准有些尴尬的环顾在场其他人诧异好奇的眼神——
叹了口气吞下对夏家上下的看法,点点头:“属下所说,句句事实。”
“走。”
“甯王殿下——”
左相还在盘算甯王拉拢自己作何用途,没想到对方刚坐下连话还没听两句就要走,一时之间战战兢兢不知自己做错什么。
眼见甯王握紧拳大步摇曳,面上拂过一丝杀气——
“甯王殿下——”
眼见父亲带两位哥哥跟着甯王一路小跑,守在厅外端茶送水的夏暖言以为是夏府惹怒霍振声,也跟了上去。
都听说甯王十四岁独身刺死草原狼王一战成名,夏暖言好奇的抬起眼望着对方——
清冷的眼神一瞥,色厉,内敛。
中了她的心。
竟然立在原地走不动路。
“甯王殿下——”左相快步经过夏暖言,甯王已经翻身上马。
“左相不必介怀,本王家中突然闯入一只熊。”想起那只熊憨态可掬的狐媚样,霍振声难得扬起嘴角望着面前熊爸眼眸一深:“待等本王挖出熊胆泡酒喝,再来一叙。”
“——熊?”
等到甯王走远,左相和两位儿子面面相觑:这个天气,这个繁华地带,哪里有熊?
“——人呢?”
正在院内扫落叶的管家头刚一抬,一道白影掠过,霍振声已经不见。
只剩下霍准抱着披风冲管家微微一笑:“管家爷,今晚吃什么?”
轻巧的脚步落在书房门口,慢慢停了下来。
望着两扇酸柳枝木门打开,其中一扇门像是没了脾气,耷拉敞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