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完结 倒计时
“两年之后”马上就出来了哈哈哈哈哈~
☆、身孕
上元节刚过。
京城中和往年一样,解了宵禁,满城火树银花,嬉闹声不绝。
李翊之陪父母用了膳,便叫来马车出了府。
他停在了牢狱前,恰巧看到合芜朝狱卒道了声谢走了出来。
“他身体可还好?”
合芜看了一眼狱卒,回道:“回李大人,徐公子旧疾反复,怕是撑不过这个冬了。”
李翊之颔首朝大牢内走去。
徐俨初听到声响抬了抬头,看到来人是李翊之,唤道:“翊之,好久不见。今夜佳节,倒舍得来看我了。”
“好久不见。”李翊之只是停在外面,并未让身后的狱卒将牢门打开。他朝后挥了挥手,狱卒退后离开。
“七皇子和七皇妃是不是看皇帝没下死令,有些着急了?”徐俨初垂着头,两手使力扶着石墙艰难地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李翊之朝徐俨初一笑,跟平常一样如湖水轻泛涟漪。
他看着徐俨初面色苍白、消瘦的身躯,有些失落,“俨初兄撑得够久了,这般模样竟然还能下地行走。噢对了,陛下身体也和俨初兄一样,日渐颓靡。到时陛下驾崩七殿下即位,俨初兄仍活着,怕是会留不得全尸了。”
“这全尸不全尸的,都是身后事。无妨的。”
“京荷走了数月,我竟然找不到她踪迹。不知道俨初兄将她藏哪了,竟如此难寻。”李翊之摇了摇头。
“我家夫人,不劳大人记挂。”徐俨初改了称呼,没再和他互相虚伪地称兄道弟。
李翊之道:“我曾派人守在徐府,跟踪她离开京城。不料她沿途有所察觉,逃脱得无影无踪。”
徐俨初听到白京荷的事情,不禁想起她明明慌张还假装淡定的模样,笑了几声,道:“你从小爱慕的那个白京荷早就不在了。你难道不曾发现白京荷的举止与从前不同?”
李翊之眼神一颤,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我和白京荷成婚当晚,徐家被诬陷的证据是你拿走的吧。”徐俨初看他没说话,继续道:“好歹青梅竹马,她拿你当兄长,所以白京荷宁可让我们之间痛苦,也未供出你。但是现在的白京荷不止一次拐弯抹角跟我说,处处要防着你。所以,你不必费尽心机去躲着陛下的赐婚了,也别抱有执念了。除了她,你与任何人成婚都没什么不同吧。”
李翊之宽袖中的拳头紧握,嗤笑道:“将死之人,还逞一时之快。化为一抔黄土后,你拿什么与我争。”
徐俨初无声一笑,“我不得不敬佩。当初仗着白京荷对你的兄长之情,演了这么一出。确实如你所愿,我和她之间生了嫌隙。之后南玉被杀,你趁机在皇帝面前参了和鹿园的守将张士诚。我的人被你借此机会换了不少。”
李翊之从前假意与他交好,获取他的信任,但是也明白防备之心很重的徐俨初迟早都会知道,“你何时知道的?”
“自从夫人提醒我之后,我一直都在防着你。”
徐俨初体力不支,坐到地上继续道:“你祖父张大人站在正宫皇后的儿子一边,你怎就站在七殿下萧道梧那边呢?当心站错了队,就连张大人也没办法救你。”
“还没结束。只要你死了,你的左膀右臂张士诚和身为宫中禁卫首领的好友叶沧便会临阵倒戈,你暗中扶持的太子哪里还有继承大统的机会。”
他从合芜那边早已听说,皇帝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
若是在驾崩之前皇帝就算钟意萧道梧,但是不废掉太子,百官也会倾向于合乎规矩的正统太子。
对于合芜告知的零零散散的宫中情况,徐俨初猜测,皇后早就知道皇帝有了立七皇子的心思,所以暗中控制了皇帝,只等着皇帝驾崩,自己的儿子顺利登上皇位。
毕竟枕边人,是最容易得手。寒来暑往相伴数年,耳鬓相磨千百寒夜,有时候还是不坚定地徘徊在私欲和情谊之间。
一旦有过徘徊,那情谊便输了。
“皇帝那边你们没办法接近,那便只能夺位。而夺位寡助,想必你也是清楚的。皇后这一招,让你们进退两难了吧。”
李翊之只是笑着垂眼看他,“你为何站在太子那一边?”
“若是七皇子即位,大楚将不姓萧了。会姓张,张霜亦的张。”
“七皇妃辅佐有功,你多虑了。”
徐俨初“噗嗤”一笑,“张霜亦和从前的白京荷一样,聪慧机敏,不达目的不罢休。太子善弄权术、有主见,可不会像萧道梧这般被人拿捏在手中。”
“有百官大臣,断不会让后宫专权。”
徐俨初摇头,“她初被右相接回府,便攀上了极尽宠爱的南玉。与南玉出入各大宴会,使得数位皇子,还偏偏挑上了性格最软的萧道梧。右相的庶女便有五人,唯独最后被接回府的她当上了正皇妃,万事亲力亲为、大肆结党营私。你觉得日后还能驾驭住她?”
“她不过一介女流。”
“你也承认她机敏聪慧,那与我们又有何不同?”
“那太子呢?太子专权,看你在宫中势力渐涨,即位后你也是死路一条。”
徐俨初又沿着潮湿到长了青苔的墙壁躺回草垛上。
“原来你们都以为我站在太子这一边啊。”
离得远了,李翊之只模模糊糊没听清。看徐俨初合上了眼似乎有些疲惫,他道了句“保重”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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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京荷看徐俨初说得那么容易——裕隆山南侧半山腰上,便觉得应该算是好寻。
然而兜兜转转费了一个月进了显掖地界,拉路过的土著人民一问,才发现自己估计连裕隆山的影都摸不见。直到往更南边走,这才问到了路。
裕隆山不高,往上走只有一条浅浅的泥土小道,爬到最顶端也费不了几个时辰。
白京荷在半山腰上找到了两块石碑,决定在这边住下。
一块刻着“春花”;一块刻着“徐四”。
够俗够低贱,所以这两块石碑除了正常磨损,几乎没被动过。就连方圆百步内都没别的石碑。
白京荷用手扯开缠绕在石碑上的锦屏藤,拂掉上面的灰尘,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石头站在身后不知其意,只觉得磕得快要出了血,准备上前将白京荷拉过来。白露忙把哥哥拉住,小声道:“哥哥别去,小娘子难道不知痛么?”
“于厚土不知冷暖,不知幸与不幸。但儿媳来迟未尽孝道,冲这一点,二老也算是不幸了呢。”
白京荷看两处石碑只有巴掌近,比自己和徐俨初离得近得多,不禁说了些玩笑话。
这边的族人向来是靠山吃山的习性,在这边打个山洞日日靠山里的野菜野兽过活。待实在是没得吃了,便会弃了这个山洞,迁到另外一个山头再生活。
一行人挑了个还算宽敞的山洞住下了。
三人搭了个小厨房,堆了个石床,还专门挖了个小隔间藏装了一马车的银子,便开始了守墓人的生活。
时不时下山采购物什,日落而息,过得规规矩矩。实在是无聊了,白京荷便捡起徐俨初当初教给自己的一套剑法。
她自离开京城就没有数着日子,一天算是一天。显掖这边应该是没有四季,落落雨,飘飘风,日日如春。
显掖生红土,红土易养繁花。
所以白京荷在山洞外面搭了个院落,养了一院的花草。
某一天,白京荷再去墓碑旁送些糯米团的时候,却发现昨日的青团没了踪影。她想应该是山里的小兽叼走了并没在意,依旧自顾自地说些话。
随后,身后的树林出现了清晰可闻的簌簌声。
她提高了警惕,精神集中在身后的声源处,小心翼翼伸手将一旁的藤条拾在手中,等着身后的异样袭来,自己再风驰电掣地将来人轮在地上。
搭在肩头的发丝往前吹来的那一瞬间,白京荷立马丢了藤条钻到石碑后头,只露了一只眼睛在外瞅着。
“徐靖要是知道有这么个怂儿媳,估计得气死哈哈哈哈哈……”
白京荷听到一阵嗓音嘶哑的朗笑声,松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绣着兰草的襦裙,“弄老,你来作甚?”
“专程来看你的怂样呗!”
白京荷没有听到自己猜想的回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