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帮你改的账?”
秦勉硬着头皮答:“我自己改的。”
秦劭盯着他半晌,忽而轻笑,“你倒是护下。”
“挪用银两是我的错,大哥要打要罚我都认。”
“好得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从明日起,每日卯时到戌时,你去布庄跟着管账理货,不许缺席,直到布庄的盈利补齐亏空为止。”
闻言,秦勉内心一度绝望,每日耗在那地方,不如让他直接剃度出家当和尚。
强压之下涨起些许勇气,试探着打商量,“布庄的生意并不好,补齐两万要到猴年马月去了,我每两日去一次,保证不耽误......”
没说完的话折在秦劭的眼刀里。
秦劭:“能想出来空壳商号的点子,可见你脑子灵光,布庄生意不景气,正好给你个施展才能得机会,把野心思收回来放在家里生意上,若能改善经营,明年东边所有布庄的归到你名下。”
秦勉眼睛猛地睁大,不可置信地望着秦劭,“大哥此话当真?”
秦劭点头:“君子一言。”
秦勉眼中骤然燃起希望的光,声量都提高了:“驷马难追!”
“丑话说前面,若让我发现你再动任何歪心思,不用等到明年,现在就把你送进祠堂家法处置。”
“一定,一定。”
秦劭微微颔首,语气缓了几分:“帮你瞒天过海的掌柜和账房,照规矩是要处置的,但考虑你需要人手,暂且网开一面留着他们,权当与你一起戴罪立功。”
秦勉连连点头,“多谢大哥,我定不负所托。”
“嗯,日后管好你的人,也管好自己,再折腾出任何风波,我新账老账一起算。”秦劭不疾不徐说完最后一句,摆手道:“回去吧,有任何问题直接来找我。”
秦勉告辞出来,初时只顾着为逃脱惩罚又保全伙计庆幸,待回到自家院子,冷静下来觉察不妥。
尤其最后一句,明显在暗示他。
准确说,是警告,更是他真正的目的。
第5章 还价
直觉告诉秦勉,大哥借他挪用布庄银两敲打,又宽宥施恩,如此彻底拿住把柄,都在为最后那句不让他折腾的警告铺垫。
言外之意......难不成是警告他不要揭穿那个假的宋芮宁?
果然是只手段老辣的大尾巴狼。
可大哥如何知道她是假的?
假的嫁入秦府,真的宋芮宁又去哪儿了?秦勉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明白,忽而生出一分侥幸,如果大哥不知新娘子是冒牌的,日后发现被人蒙骗,岂非有好戏看......
秦勉越想越觉有趣,往后靠在圈椅里,两腿交叉翘桌上,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反倒殷切期待大哥真不知情。
*
秦劭忙完回来,季灵儿正蹲在卧房前的院子里堆雪人,一双手冻得通红,在刚成型的雪人身上拍拍打打,身子拍瓷实,又扶正歪斜的脑袋。
他站在廊檐下看了会儿,直到她拿大枣和黑豆把雪人鼻子眼睛安上去,才抬步上前。
“手不冷?”
“雪化在手心里是热的。”季灵儿将手伸给他看,雪水顺着她掌心的纹路淌下来,慢悠悠往袖子里去。
秦劭及时握住她的手腕,水流撞在他手背上,破碎,滴落。
低头在她冻红的指尖上方哈了口气:“仔细冻伤。”
酥麻的暖意自指尖蔓延,季灵儿忍不住蜷缩握拳,“玉秀准备了手炉。”
目光随着话音看向玉秀。
后者会意,捧着手炉上前。
秦劭扫了一眼,松开她的手。
季灵儿将手炉捧在掌心,笑盈盈问:“我堆的雪人好不好看?”
“不错。”
季灵儿觉得他回的很敷衍,仰头追问:“具体呢,哪里不错?”
她肤白胜雪,眉梢沾着雪粒,鼻尖和脸蛋的红连成一片,呼应着两瓣丰唇,黑亮的双眼眨呀眨,等着他回答。
活脱脱一个灵动的大雪人。
“很像你。”他说。
说完走到雪人跟前,弯腰为它勾起一道弯唇,掰碎大枣点缀,雪人瞬间咧嘴笑开。
“这样便更像了。”
“哪里像。”季灵儿看着一脸傻笑的雪人,小声嘟囔。
秦劭摩挲着冰凉的指尖,笑了下,说:“再换件干净衣服,带你出门。”
季灵儿这才发现裙角被雪水浸湿了一片,但她不在意这些细节,“很快就会干了,咱们直接走吧。”
...
二人乘马车先来到珠宝铺,是秦家产业。
掌柜见大当家带少夫人来,以为是视察生意,忙不迭让座奉茶。
“你尽管挑喜欢的。”秦劭示意季灵儿随意,自己在一旁落座。
季灵儿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停在一对古法打造的银镯前,镯身没什么复杂纹样,开口处是各有一颗珊瑚和松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