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希文笑了笑,不再多言,只目送她离开。
望着孟令窈的身影消失在别院门口,周希文眼前却闪过地牢中兄长那张狰狞扭曲的脸,以及……立在他身侧,那个始终沉静如渊、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绯色身影。一个是陷入绝境的困兽,歇斯底里,另一个却是掌控棋局的弈者,从容不迫。
云泥之别。
她的兄长,从一开始,就毫无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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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孟令窈甫一归家,外祖家的小厮便风风火火跑来传话,说是小表妹新得了一只巧嘴鹦鹉,会说好些俏皮话,特请表小姐去赏玩解闷。
菘蓝好奇地嘀咕,“奇怪,来传话的这小厮,瞧着像是表少爷身边得力的那个……”
孟令窈闻言,唇角微弯,并未言语。
第50章 真心 “最后悔的便是年少无知,竟叫………
钟府后院的紫藤花架下, 孟令窈还未踏入就听见一阵清脆悦耳的鸟鸣声。
“表姐来了!”钟静姝欢快地迎上前,拉着她的手走向窗边的鸟笼,“快来看我新得的宝贝。”
笼中那只鹦鹉当真是极品, 羽毛翠绿如翡, 胸前一抹鲜红似火, 双眸灵动有神, 见了生人也不怯场, 反而昂首挺胸,颇有几分傲然之态。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鹦鹉一见孟令窈,忽而张口吟诵起来, 声音清亮, 字正腔圆。
孟令窈不由失笑,“这小东西倒是会拣好听的说。”
“还有呢!”钟静姝兴致勃勃地拍拍手,那鹦鹉立刻又来了一句, “芙蓉不及美人妆, 水殿风来珠翠香。”
接连几句,皆是赞美佳人的诗句, 说得孟令窈笑意不绝。这鹦鹉不仅会背诗, 还颇有眼色,见孟令窈笑了,便越发卖力表演。
“表姐, 不如我把这鹦鹉送给你吧。”钟静姝忽然开口, 煞有介事道:“正好与你院中那只画眉作伴。省得它在我这孤零零一只鸟儿。你瞧,它背的这些诗句,与你最是相配!”
孟令窈笑意渐敛,目光深深地看着小表妹。钟静姝被她看得心虚, 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双手不自觉地绞着帕子。
良久,孟令窈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静姝,你是受了谁的嘱托?”
钟静姝的脸瞬间红了,支支吾吾半天,终于败下阵来,“是、是兄长让我这么做的。”
她泄了气,一口气尽数交待出来,“……我也不知他为何要我送鹦鹉给表姐,但我仔细瞧过了,只是只机灵些的鸟儿罢了。”
她拉着孟令窈的袖子,眼中带着恳求,“表姐别怪我,是两位兄长不让说的……”
孟令窈并未生气,轻抚了抚她的头,“傻丫头,我何时怪过你?你那两个兄长现在何处?”
“在枕流轩练武呢,”钟静姝松了口气,又补充道:“今日似是还有客人到访。”
孟令窈丝毫不觉意外,起身整理衣裙,“我去寻他们。”
“那这鹦鹉……”钟静姝指着笼子,期期艾艾问:“表姐还愿意要吗?”
“要,自然要。”孟令窈唇角微扬,示意菘蓝接下笼子,“既是好意,岂有不收之理?”
枕流轩内,刀光剑影。钟家两兄弟正在切磋武艺,招式凌厉,配合默契。演武场外的石凳上,一道颀长身影静坐观战,只是那人显然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飘向院门方向。
就在此时,一袭茜色身影出现在门口。四目相对的瞬间,赵诩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险些忘了。
“表妹?”钟定曜停下动作,“你怎么来这了?”
自打他们兄弟开始练武,表妹就鲜少踏进枕流轩,总说有一股馊味……
孟令窈步履从容走进院中,笑意盈盈,“两位表兄送了我大礼,自然要当面道谢。”
院中三位男子神色瞬间都有些不自然。片刻后,钟定明磕磕巴巴开口,“只是只鸟儿,表妹不必客气。”
孟令窈走了几步,距离几人尚有一段距离便停下脚步,抬手掩住口鼻,毫不掩饰地皱眉,“两位表兄……”
钟定曜习以为常,拉住弟弟,道:“我们出了一身汗,先去清洗一番。表妹自便。”说罢两人匆匆离去。
孟令窈自小便常来外祖家,表兄妹们从不拿她当外人。
她施施然在赵诩对面坐下,率先开口,“赵将军今日怎么有闲暇来此?”
赵诩努力平复心情,嗓音仍有些发涩,像一把久未拨动的琴,“钟兄二人新学了一套剑法,邀我来观摩切磋。”
“原是如此。”孟令窈点头,“不知两位表兄身手如何?”
“武艺精湛,即便在镇北军中也能排得上号。”赵诩老实回答。
孟令窈顺着他熟悉的话题又聊了几句,见赵诩放松了些,话锋一转,冷不丁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