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淮笑着瞥了他一眼,攀上錡窗,带着沾染上的暗香翻了出去。
“如果能活着出去,教教我的人如何制香。”
那香引的她心脏痛,耳膜痛,身上没一块是舒坦的。胃里不断反着酸水,险些当场呕吐。
“找人来接应……”李清淮拚命往下压,喉结滑.动,竟把口腔里的呕吐物咽了回去。
这可把她恶心了个够呛。
“张三旁人不可信!”
李清淮用力抬.起头,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疯话,稍一动气便气得浑身发颤.抖。
张陵刚跟着自己,现在大业刚起了个头,有些嫌隙很正常。
她尽力宽慰开导自身,未经解释,率先原谅了大逆不道的称呼。无非是他刚察觉出熏香对李清淮的影响,意识到殿下几乎接近神志不清的状态。
如果不想让人狗爬式地出宫,那只能打晕背出去。但也会导致他行动迟缓,有被发现的风险。
于是张陵甩针催眠了不远处两位赶路的宫女,特地留下句不明所以的话,只等宫中盘查时引出线索。
“李斯伯大好的胆子。”李清淮讥笑道。
这便是昭王的全名,李斯伯。
显而易见的栽赃,父皇信不信还得两说。就算略有怀疑,昭王也会据理力争,很难不让其猜测到自己身上。
兵行险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第四十五章
五日后午时。
地毯绘着朵巨大的莲花, 乐师身着金银线长袍,手持乐器不时便切换一件,歌唱古老的曲调。宛若在祭坛上翩翩起舞, 又像折子戏里被.操控的人偶。
“斋戒, 血祭,咒闭, 化锁魂符。”舞者拥簇在前面,下腰双臂化为四散花蕊不断摇摆, 舞毕合并在一处。
“锁起心不定, 神魂颠倒无法行动、人名不知姓不白,锁魂鬼,急锁魂, 锁起得病无法存,时时刻刻迷迷。”(1)
“吾奉西天佛祖敕令,阴山老祖急急如律!”
四皇子李睿轩凑到文昌身旁,道:“这可是场好戏,祝英台和梁山伯双双化蝶, 孟姜女哭垮了长城, 爱欲在戏曲中是浓密重彩的一笔。”
“皇兄怎的研究起闲文了呢?”
李清淮单手撑颚,不经意间问及。
“就算父皇答应了你改税收, 请问你又有什么铁血手段推行下去呢?还是说纯粹纸上谈兵……”
她听着听着脑袋小鸡啄米似的地往下点,明显心不在焉,毫无察觉对方愈发狰狞的面色。
“兄长,虽然大家都知道我禁足提前解了,但我也不便过多出面, 到时候拜托总督武力镇压,”边说边伸了个懒腰, 又奸又贼地展开笑靥,“就不劳烦你担忧了。”
“听闻父皇私下过询问各位大臣对皇储人选的看法。”李睿轩牙齿咯咯响,引得皇妹对次侧目却还是硬逼出笑意。
“皇储不可一日无人,不过这不是我可妄议的。想也知本人风评不好,不会结党营私,不会舞弊官员欺上瞒下。”
“李清淮你!”四皇子拍案而起。
“太放肆了。”文昌殿下笑眯眯,“你这个没品的东西。”
李清淮话说得又轻又细,纯粹靠着口型和气声辨别出她说了何。
这绝对是个下流又无.耻的行径,除却那些三教九流的小人,基本没人会搞这套。
但凡她可爱的兄长开始指责,那么好戏开场,她全然可以装作不知情的模样,把四皇子逼疯。
李睿轩大约想不到会有人无.耻到此程度,不过到底顾及皇家颜面。硬是憋得嘴唇苍白颤.抖了,也没去揪着不放。
此番忍辱负重可把皇妹的好戏破坏了,文昌垂头丧气偏他还觉得自己退步极大,对方很有可能是在忏悔。于是乎又得意起来。
“父皇病卧床榻两日有余,你竟还在饮酒听曲,没半分孝心。”李睿轩重整旗鼓。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来推行新政的?这些靡靡之音扰人心智,使人颓废,实在是我大秦大大的弊端,早晚有天要废除的。”
说罢,观那人脸上神情显然是不信,眼角眉梢带着讥诮,嘲笑她的异想天开。
李清淮毫不在意,她看得可是正经戏文,有关她政治大业的戏文。
舞者跳的和古文描述的七煞锁魂舞相差无几。这场戏文从见到张陵那天,便开始策划找人排演,如今终于看上了。
戏文讲的一对夫妻,妻子命不久矣,丈夫拿活人命来祭祀,以求与妻子同心同命。而施法者需保持平心静气,不能动怒不可冷酷残暴,还要做放生之类的好事。
借了其他人的命,给自己的爱人续命,性情怎么可能不冷酷残暴。
真是古怪。
往后剧情三个屠夫进山打猎,运气不好走到了这怨气深重的地界,被那疯魔的男子围堵在破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