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撞在树根上，钝痛传来；膝盖磕在石块上，麻得失去知觉。
但他的手始终能抓住身边的灌木稳住身体，指甲抠进泥土里，带着草屑和血痕。
翻滚终于在浅滩边缘停下，冰冷的湖水瞬间漫过脚踝，冻得他一个激灵。
顾青挣扎着站起，浑身泥泞，伤口渗着血，却死死盯着湖面。
森林深处传来树木摧折的巨响，还有种非人的嘶吼，暴怒中带着痛苦——是杰森！
他果然被缠住了，而且打得很吃力！
“必须走！”
顾青低吼一声，冲进湖水。
冰冷的湖水漫过小腿、腰腹，阻力越来越大，寒流与湖水的寒意里外夹击，冻得他视线发黑，心脏跳得又慢又沉。
可他的手还能划水，还能支撑着往前挪。
他回头望了一眼木屋的方向，黑暗里的碰撞还在继续。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转过身，朝着湖中心更深的地方走去。
冰冷的湖水裹着他，像裹着一层决绝的铠甲。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哪怕死在湖里，也好过在那木屋里，变成和杰森一样的怪物。
第49章 逃离
水晶湖的夜像被墨浸透的棉絮，连风都带着冰碴子的冷。
顾青咬碎了牙，口腔里腥甜混着铁锈味——是刚才撞破窗棂时咬破的下唇在渗血。
他拖着灌了铅似的腿，一步步往湖水里挪，每抬一次脚都像要扯断筋络。
裤脚刚沾到湖水的刹那，一股寒意就顺着脚踝往上爬，不是普通的冷，是带着粘稠感的冰，像冻住的糖浆裹住了骨头。
湖水漫过膝盖时，他才真正明白这湖有多“活”。
底下的淤泥裹着腐叶，湿滑得像涂了油脂，脚刚踩下去就陷了半尺，拔出来时带着“咕叽”的声响，像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拽他的脚踝。
他的手死死攥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还好，手是好的，能发力，能抓住身边漂过的枯枝稳住身体。
可寒流在体内翻涌，与湖水的冷意撞在一起，膝盖骨缝里像塞了冰锥，每动一下都“咯吱”响，像是骨头要裂开。
“嗬……嗬……”
吸气时，肺里像被塞进一把碎玻璃。
湖水已经漫到腰腹，阻力大得像在推一堵墙。
他能“看见”水下的黑暗里，无数细碎的光点在晃——是腐烂的水草反光，还是某种更深的东西在窥视？
他不敢想，只能盯着对岸那片模糊的、比湖水稍浅的墨色——那是湖岸，是离开这里的唯一出口。
体内的寒流突然变得狂躁。
像被湖水惊动的蛇群，顺着血管往四肢钻，指尖瞬间失去知觉，连带着小臂都麻了。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湖水趁机往口鼻里灌，腥咸混着腐土的味呛得他剧烈咳嗽，每咳一下，胸腔都像被冰锤砸过，疼得发木。
就在他觉得膝盖要被冻脆时，脑子里突然炸开一道冰锥——是杰森的感知！
那感觉太清晰了，像有人拿着烧红的冰锥狠狠扎进太阳穴，带着暴怒的尖啸：你在逃？！你敢离开？！
顾青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
湖水不再流动，连呼吸都忘了。
那股意志里裹着的东西比暴怒更可怕——是种被撕裂的刺痛，像珍视的东西被摔碎，带着难以置信的狂躁，几乎要把他的意识碾碎。
“呃啊——！”
惨叫卡在喉咙里，变成破碎的呜咽。
湖水猛地涌进口鼻，窒息感像只手攥住心脏，让它本来就微弱的跳动彻底乱了节奏。
他能感觉到杰森的“视线”穿透湖水，死死钉在他背上，冰冷的杀意顺着这道视线漫过来，要把他在水里冻成冰雕。
就在这要命的瞬间，森林深处突然传来“轰——！”的巨响。
不是树木断裂的脆响，是沉闷的、仿佛大地在呻吟的震颤。
一股诡异的能量波顺着湖面扫过来，湖水突然剧烈地晃了晃，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
顾青感觉缠在脚踝上的“力”猛地一松——是杰森的感知乱了！
那道冰锥似的视线变得模糊，暴怒里掺进了惊惶，像被什么东西死死缠住，连带着对他的锁定都弱了几分。
“就是现在！”
顾青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三个字。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所有疼痛，他像条濒死的鱼，手脚并用在水里扑腾。
手臂划水时带起的水花溅在脸上，冰得他一个激灵，却让意识清醒了几分。
体内的寒流还在闹，可他不管了，哪怕下一秒身体炸开，也要先爬出去！
湖水开始变浅，脚下的淤泥变成了碎石。
他能感觉到脚趾踢到坚硬的石头，疼得发麻，却像摸到了救命稻草。
最后一步，他几乎是扑出去的，身体重重摔在湖岸上，“啪”的一声，溅起满地冰冷的碎石和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