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不是惺惺作态,而是有自己的难处。
他们不反,做为王府还可偏安一隅,若是反了自己称帝,势必要攻打京城,甚至渡河渡江,一统天下。
可他们虽然手握重兵,却要镇守边关。
出动几万人速战速决还可,真要逐鹿中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匈奴虎视眈眈岂能不侵犯?
这样以来,至少要留下五万军队在边塞,还要随时回来支援,否则鞭长莫及。
是以,哪怕如今冀州已经占了北方二十一州的一半,却也不敢竖起反旗,以免进退两难。
宋家也是如此,否则何须扶持小皇帝诏令天下?
刘家天下是身为武将时自前朝皇家夺得,如今嘉禾帝与七皇子自己作的天下大乱,一南一北两个朝廷,百姓饱受战乱之苦,急待明主,谁不想成为下一个刘家?
十五公主沉吟片刻,下了决定:“我们在冀州再待一段时间,伺机打探十七妹妹的消息,若是一直打探不到,便去涿州。——那里有太子妃和孩子,还有十六公主,十七妹妹若能脱身,定然往涿州去!”
。
令仪回到家中,什么都没有改变,日子还是那般平顺地过,只是每每想起与焕儿相处那些时日,便像做梦一样。可尽管她每夜想上许多遍,渐渐地,再想起焕儿又开始怀疑起来,他的眼睛真的那般大?睫毛真的那么长?仿佛连记忆都出了问题,再难精准描绘他的样子。
她想趁着自己还记得清楚,将焕儿的样子画下来,这或许是她以后唯一的慰藉,可自己画技实在粗浅,只能求助于人。
于是,她特意带着上好的笔墨纸砚过河寻那个秀才。
秀才受宠若惊,令仪对他行了一礼,“今日冒昧前来打扰,是因着有一事想请您帮忙。听闻夫子诗画双绝,不知您能否根据我的叙述作画?”
秀才谦虚道:“或可一试。”
两人花了一日,完成那副画像。
画中孩子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九连环,憨态可掬。
虽与秦焕只七八分像,令仪已心满意足,再三谢过秀才。
秀才与她相处这一日,虽只是一个说一个画,可她容貌殊绝,姿态娴雅,身姿袅娜,嗓音清甜。不由怀疑自己已脱离俗世,登上玉宫,才有这般仙娥相伴。
见她要离开,他忍不住问:“姑娘可否告知,画中人是谁?”
令仪道:“是我的孩子。”
她适才叙述时,他便察觉,她对画中人感情甚深,心中已有猜测,听到她承认还是不免受到打击。可一看她,又觉自古红颜多薄命,如此乱世她能活着已属不易,多个孩子亦算不得什么。现下最要紧的是,——“既然是你的孩子,为何不与你同住,还需你睹画思人?”
令仪垂眸:“他不便与我一处。”
美人忧愁,最动人心肠,秀才怒道:“母子连心,有何不便?你夫君怎么忍心让你们骨肉分离?实在太过狠心!”
“世上岂会这般狠心之人?”令仪恻然道:“怪只怪我夫君早逝,若他活着,定不会做出这等天怒人怨之事。”
没几日,她那做出天怒人怨之事的早逝夫君,便深夜闯入她的家中。
一进门,便将她抱住,大步往里走,一边咬她的唇,一边扯她的衣带。
令仪气喘吁吁按住他的手,挣扎着道:“我、我小日子来了。”
秦烈停下动作,看她的眼神欲念深重,如同噬人恶兽。
令仪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衫,一边道:“我实在不便,还请将军另寻高明。”
另请高明,这话亏她说得出口。
秦烈将人放下,施施然坐在椅子上,“我去哪里另请高明?”
令仪一一细数:“将军王府中有姨娘,听闻又要娶草原上的公主,再不行还有八十多名营妓等着伺候您,去处自然多的是。”
秦烈将人拽回怀里,按在腿上,笑道:“若不是早知道你的性子,听你这般说,还以为你在吃味。”
他不知从哪里刚完仗,身上还穿着铠甲,甲片有溅上的血,更有许多灰尘。
令仪穿着中衣,被他拢在怀里只觉得脏,别过脸去。
秦烈不仅不生气,反而掰过她的脸,在她嘴上亲了一口,“怎么不敢看我,莫不是怕我这只早死的恶鬼来索你的命?”
他几天没有刮胡须,扎的她脸颊疼,身上盔甲更是膈的她难受。
“疼......”她低声抱怨,“你若不走,便把盔甲脱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这才想起来,将人放到地上,三两下脱了盔甲,脱完后衣衫黏在身上让人不适,又去隔壁房间沐浴。
他一出去,碧草便进屋来,将地上盔甲抱走。
秦烈回来时,令仪换了衣服,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床顶,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