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生微微吃惊,“我何时不肯为达官贵人看病?”
秦洪无语,“你若肯,哪会一次次惹上麻烦?”
张大生想起适才那几个人,解释道:“若他们排队过来,我不会置之不理,只是他们要我去府上,又要住在那里,待到病人病愈方能出来,便是病好了只怕还要留我在家中以便随时请脉看诊。有这等功夫,我不知看了多少病人,一人比百人,实在划不来。”
秦洪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第一次见有人这般将贵人的命与普通百姓的命放一起,对比数量。
新奇之余,又觉得心中满涨,说不出的滋味,胸中有什么东西激荡,偏偏他不会说话,形容不出,再看张大生,只觉他虽容貌普通甚至丑陋,却身上如有光芒四散。
他正感动着,就听张大生道:“不过有的贵人请我,我是一定去的。”
秦洪好奇:“什么贵人?”
“永嘉公主。”
“为何?”
张大生老实又坦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是男人自然也不例外。”
秦洪叹了一声,心情复杂难言。
这次回冀州,王府私下里传公主为三哥生了一个孩子,就养在老夫人处。
他初时不信,直到在老夫人那见到了孩子。
老夫人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养孩子,这孩子又叫秦焕,必定是秦家人的私生子。
二哥身子不好,这几年只有一个侍妾生下一子,宝贝的不行,若是他的孩子,哪会不认下?
三哥向来敢作敢当,何至于至今不发一词?
秦慎那小子.......娶妻都不肯,连个通房都没有,哪能弄出孩子来?
至于那些庶出的,便是生下孩子也送不到老夫人处。
这么一圈算下来,人人都没嫌疑?难不成是他自己的?!
秦洪差点没把自己绕晕,思来想去,也只可能是公主与三哥所生,不愿惹大嫂伤心,这才一直没有挑明。
在秦洪心中,秦烈不仅战无不胜,还精于筹谋,简直无所不能,可这件事做的实在荒唐,简直像是得了失心疯。
再看张大生,此时也像是得了失心疯。
他再叹一口气,规劝:“以后这话不可再提。”
张大生问:“为何?”
秦洪思索片刻,方认真道:“这个永嘉公主啊,有些邪门,自然离得越远越好。”
第37章 画像 。
这么一路说着话, 回到镇上他们落脚的客栈。
秦洪道:“天这般黑了,你娘定然已经睡下,你不如在我房里对付一晚, 免得吵醒了她。”
张大生木着脸一本正经道:“不挨着我娘,我睡不着。”
虽不是第一次听, 仍觉得诡异,秦洪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好吧。”
待秦洪进去房间, 张大生方推开自己的门进去。
流翠姑姑已等了许久,见她回来, 问道:“今日一切可顺利?”
张大生——十五公主道:“一切如常。”
她坐在镜前撕下脸上脖子上的假皮,终于觉得舒服了些。
流翠姑姑拿来巾帕,“再不能这样终日贴着, 脸都要捂烂了。”
十五公主道:“明日回冀州, 不必再这样赶路,当会好些。”
流翠姑姑往旁边房间努了努嘴,“这人要跟着咱们到什么时候?”
十五公主道:“他也就过年这一阵清闲,很快又要出去打仗,跟不了几天了。”
她拉住流翠姑姑的手, 鲜少露出些许激动,“我今日得到了十七妹妹的消息!”
流翠姑姑忙攥住她的手, “她可还好?”
当初七皇子撤离衡州,七皇妃想借着动乱之时杀了十五公主, 被十五公主事先看穿,借机带着流翠姑姑逃了出来,那时两人并不知道何去何从,机缘巧合下她在衡州解了井水之毒,兴起了行医济世的打算。
就这样一边行医一边到冀州, 想要寻找十七公主。
却不想到了冀州,满城竟无人知道公主嫁予定北王二子秦烈。
两人便知其中必有缘故,当即在冀州住下,一边行医一边打探消息。
可定北王府的消息岂那么容易打探,还是秦洪贴过来,今日方从他嘴里套了些话。
——秦洪自以为什么都没说,岂知十五公主与七皇子周旋几年,只言片语间便能推测出结论。
十五公主道:“十七妹妹如今只怕不在冀州,她为秦烈生下一子后便不知所踪,如今的公主府只是一座空宅。”
流翠姑姑咬牙,“秦烈与王府到底想做什么?娶了公主却不进门,生下孩子还不接纳。”
任凭十五公主再聪慧,也猜不到其中种种内情,“或许.......是秦家有反意,才容不下她吧。”
流翠姑姑做了这么多年宫女,先后服侍两位公主,却对大翰并无多少忠诚,恼道:“现在天下有几个没反的?便是面上没反,又有谁将公主皇子的当回事?公主那性子,难道还能拦着他们?偏秦家惺惺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