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眸色平静幽深,丝毫看不出他刚才曾独自哭过。
男人迈动修长的双腿,姿态闲适地步下台阶,站在温砚修面前。
只见温砚修穿着一身白衣,头发披垂着,公子如玉的形象有了一丝被破坏掉的狼狈。
但他的脸也是真好看,五官俊秀,肌肤白皙细腻,是个姑娘应该都会被他这副相貌迷惑住。
赵玄嶂静静垂眸看了他一会儿,淡声道:“她怀孕了,她说孩子是孤的,但孤不信。
“孤想听温大人亲口说。”
赵玄嶂的目的很直白,他要让她亲眼看到温砚修为了活命是如何放弃她的。
温砚修面上毫无表情,他半敛着眸,一言不发。
若他亲口承认姝儿腹中的孩子是太子的,阿愿便会一辈子被男人绑在身边,她那么渴望自由,一定不愿。
可让他说孩子是他的,便是将自己和阿愿都往死路上送。
于是,沉默片刻,他轻声道:“孩子是阿愿的。”
赵玄嶂轻笑出声。
“孤知道温大人是圣上钦点的探花,但也不必同孤玩什么文字游戏。
“温大人应当知道,皇室血脉不容混淆。
“这样吧,孤给温大人一个选择。”
福万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同上次一样,一个蓝色瓷碗,一个白色瓷碗。
“一碗堕胎药,一碗鸩毒。
“温大人亲手落了那个孩子,孤就相信你们没什么,可饶温家上下性命。
“若温大人不肯落了那个孩子,自己饮下这鸩毒,孤就留她肚里的孩子一命。”
是人,都该知道怎么选。
一边是一个还没成型的胎儿,一边是温家上下的性命。
赵玄嶂就是要看着温砚修亲自灌她喝下堕胎药。
一来,可以让闻愿姝看清她在温砚修心中的地位,二来,他也可以放心接纳她腹中的胎儿。
第195章 心不在又如何,人在就行!
在场的没有傻子,自然能品出男人的目的。
但温砚修就像被架在火上烤。
他看了看那两碗药,又去看倚在门边的闻愿姝,眸中现出不忍。
那个孩子之所以能留到现在,就是因为阿愿身子不好,堕胎后极易大出血,闹不好便是一尸两命。
但温家人的性命他又不得不顾。
沉思片刻,他轻声问:“若下官愿意以自己的命换她腹中胎儿的命,殿下可否放过下官家人?”
此话一出,赵玄嶂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你是傻子吗?”闻愿姝跨出门槛,泪眼婆娑地看着地上跪着的男子,“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
她自然知道温砚修说这话不是故意为了让赵玄嶂误会,而是真的在意她的身体。
如今胎儿月份大了,再落胎于她来说太过危险。
她走到福万面前,劈手就朝那个蓝色瓷碗抓去,却被赵玄嶂眼疾手快地捏住手腕。
她抬眼看向男人阴沉的眉眼,目光很冷:“玩过一次的游戏,再玩就没意思了。
“孩子在我肚子里,凭什么让别人来决定它的去留?
“既然你怀疑它,这个孩子落了便是。不仅是孩子的命,你要我的命我也会眼都不眨地给你,毕竟这命也是你救回来的。”
赵玄嶂气得额头青筋直跳,绯薄的唇紧抿,下颌紧绷,久久没有说话。
闻愿姝看出他的忍耐,嗤笑一声:“玩不起就别玩,还让不让人喝?不让喝我可要去睡了!”
男人轻哼:“那你去睡,希望你睡得着!”
闻愿姝转身离去,她知道,她越是在意温砚修,赵玄嶂越是不肯放过他,还不如等他发泄了心中的怒气,也许还能保他一命。
门被关上,院子里又静了下来。
赵玄嶂立在原地,微仰着头,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她也是长本事了,看穿了他的把戏,竟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
更让他气愤又心酸的是,这两人之间那种不需言语、互相信任交心的感觉,让他觉得他才是多余的那个!
明明,先得到她的是自己!疼她爱她的也是自己!
赵玄嶂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真想不管不顾地将眼前这个奸夫杀了泄愤……
但他丝毫不怀疑,他敢杀了温砚修,那个女人就敢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死……
心痛得无法呼吸,赵玄嶂没想到自己身为堂堂太子,竟也会为了一个女人窝囊至此。
他垂眸,冷眼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男子。
即使狼狈,即使面临死亡,也不肯弯下背脊,向他服软。
有的时候,他们俩可真像……
赵玄嶂只觉得该死的碍眼!
他迫近两步,脚尖几乎要踩到温砚修的指尖。
他凉薄一笑:“温砚修,你真以为孤不敢杀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