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苡一面说话,一面从张云皋怀里捞出来翠花。
张云皋有点儿吃味。
他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可她只关心狗怎了,他堂堂太子,还比不上一只狗了?他特意换了衣衫,还在脸上扑了粉,眼下一呼吸,肺之内皆是粉尘。
这狗平日里也不见得洗回澡!
都怪苡苡太有怜悯之心。
张云皋胡思乱想,可他也不想想,翠花就是他带回来的,他怨天怨地,怨天尤人,也不见得他思忖思忖这桩事。
林苡逗弄翠花之时,张云皋早就去了院子里,一开始只是用脚捻着鹅卵石玩,后来就是听残刃过来说话。
他们的密语,林苡听不懂,可就张云皋带笑的表情来说,此事不错,可他才刚出去时,还是愁云惨淡啊。
林苡不解。
张云皋总是自视甚高,他都走了,也没见的林苡爱上他,她也仅仅是对张云皋说话和颜悦色了几分,再多旁的,一概没有。
他也算是个心胸开阔的,总想着:“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没有什么事是一蹴而就的,苡苡不再如往常一般排斥我,已经是极好的了。”
张云皋和林苡用完早饭,这头,张云皋才跨上了去皇宫的高头大马,那边,林苡就已经收拾好包袱要回林家了。
林苡先前让春醒春醒家去了,自己没了心腹,办起事情来总归有些不便宜。
她轻手轻脚,一门心思地收拾好物什,全然没有顾及到门口站了一个人。
林苡脚下好似装了轮子,一溜烟就跑出了院子里,就在林苡看向小门,目光炯炯有神时,
一道黑影兀地挡在了林苡的眼前。
林苡心中重重一跳,里面好似奔腾着日夜不息的千军万马,她心口一紧,兀地生出一股怨恨来。
只见那道黑影躬身行礼,道:“娘娘万福,殿下怕娘娘出行不便,特将属下留在府中。”
林苡听出来了,那道黑影是残刃。
她眼中的万千星辉瞬间熄灭,成了一叹没有生灵的,不见天日的黑渊。
她道:“你去皇宫回禀殿下,说我自己一人在府中,用不着人手。”
林苡步步紧逼,残刃步步后退。
“娘娘,莫要为难属下了。”
林苡走了,回了自己院子里。
她的背影被拉的老长。
林苡一步一摇,影子也一步三晃。
她不想再待在太子府了,她要回家,回自己的家,回林家,而不是这个她跟张云皋虚与委蛇的房子。
她挥退了一众下人。
自己一个人落寞地独坐于榻上,眼尾是隐隐绰绰的嫣红,鼻头也酸酸涩涩的,等她反应过来,眼泪已经成了断了线的珠子,豆大的眼泪颗颗滑落,不要钱地砸在地上。
远在皇宫的张云皋听了手下人的回报,叹了口气,认输了:“你让令窕跟着娘娘,让她先回家待上几日,对外就说太子妃挂念孤,思念成疾,身子不济,谢绝来客。”
皇帝只是撇了张云皋一眼,没说话。
林苡如愿以偿地回了林家,还带着翠花一道回去了。
林家
春醒,春桃这两个丫头在编蚂蚱玩儿。
春桃肩膀顶了顶春醒的肩膀:“春醒,姑娘回来了。”
春醒闻言,立马成了一只抻着脖子等雌鸟喂肉给她吃的雏鸟。
她一边抻着脖子,一边道:“姑娘呢?姑娘何在?”
其实林苡早已绕道而行,行至二人身后。
春桃灵敏,率先发现了林苡,而春醒这个笨脑筋,还是朝着林苡原先的方向看去。
林苡朝着春桃嘘了一声,轻悄悄地走向前去,慢慢靠近傻傻的春醒。
“嘿!”
林苡拍了春醒的肩头。
“啊——————!!!”
春醒扯着嗓子喊道。
林苡顿觉到,厨房的烧水壶开了。
她捂住耳朵:“春醒,是我回来了!”
春醒住了声,又欢天喜地地围着林苡转圈圈:“姑娘,真是你,春醒好想你啊。”
林苡莞尔一笑:“我也想你们。”
林苡见过林父后,又去看了林母。
她感念着父母年纪大了,转而又想起来自己当初答应张云皋的合作,真是不孝。
林苡想来想去,除了做饭,想不出任何可以报答林父林母的能耐。
她拾步去了厨房,为林父林母洗手作羹汤去了。
林苡做饭,残刃藏在暗处,亦步亦趋地跟着林苡,不敢出丁点儿差池。
兀地,一只乌鸦振翅,匆匆落在了残刃身旁,乌鸦脚上还绑着一小卷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