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季星说:“我记得有年下很大的雪,我们俩在外面堆雪人,一起冻发烧,去医院吊水,你挨了赵阿姨一顿骂,其实是我硬拉你去的。”
他很快接话:“嗯,2012年。”
她讶异:“你记得这么清楚?”
他说:“因为只有那年下了很罕见的一场雪。”
不。不是。
关于她的事,他都记得很清楚。
她撇撇嘴,又说:“我没帮你说话,还故意装得很难受,让赵阿姨骂你骂得更狠。”
也不是。
赵若华只是为了在主家面前摆个态度,做个样子。
“赵阿姨切的水果,我把我爱吃的都拣走了,给你吃剩的。”
她那点食量,能吃得了多少。
“我好像还把你的围巾帽子抢走,给雪人戴。”
那不就相当于,她亲手堆了个他吗?
而且,她还和雪人拍了合照。
阮季星认真地注视着他,“沈轲,我过去……是不是真的对你很差啊?”
沈轲:“?”
他才发现,他们之间存在着一些认知差异性问题。
第38章 绝对的巧合
世界的景象像加了噪点效果, 变得模糊了。寒风裹挟着雪,往大地前赴后继地扑。
渐渐的,风静下来了, 雪花下落的速度也变慢了。
从店里出来, 阮季星伸出手, 用衣袖去接雪花。
她扭头, 对沈轲说:“如果我们没有机缘巧合考到一起, 是不是,这辈子也不会再有重新认识的机会了?”
他问:“你相信绝对的巧合?”
“比如?”
沈轲还没接话,她接到季曼的视频通话。
他自觉地往旁边挪了两步, 以免入镜。他这下意识的行为,莫名给她造成一种他们在偷情的错觉。
她清了下嗓,接通:“喂,妈。”
“星星, 你吃过饭了吗?”
“刚吃完饺子。”她切了镜头,“看,A市下雪了。”
“不要贪玩,早点回宿舍, 小心又冻着了。”
“知道啦。”
“对了,星星,你没收李阿姨的补课费?”
“本来我是打算不收的,她给我封了个红包,说是辛苦费,有五百呢。”
季曼叹了口气, 按照A大学生做高中家教的费用, 两周怎么的也有将近两千了,这傻姑娘。
阮季星说:“我和李阿姨说, 我妈和您是朋友,冲这交情我也不能收。以后您要是有事求李阿姨,人家记得欠我们家的人情,不就会帮您嘛。”
季曼好笑:“你从哪儿学的?”
“班长教我的。”
光顾着聊天,没留意看路,她脚下一绊,踉跄地往前跌去。
沈轲似乎料到她将有此一劫,余光一直关注着她,故而能反应迅速地拉住她。
阮季星心神稍定,抬头望向他,“谢谢你……同学。”
太像掩耳盗铃了。她不知道季曼有没有看到他。
季曼说:“好了,你好好走路,妈妈挂了。”
“嗯,拜拜。”
阮季星这边电话才挂,沈轲也接到一个。
她瞄到备注。
陈师瑶。
她都快忘了这号人了。
具体点说,是情敌。
沈轲看她一眼。
她疑惑地说:“干吗,征求我的意见啊?你接就是了呗。”
他顿了下,按了免提。
陈师瑶开门见山:“徐玮和姚雪晴打算去玩密室逃脱,得再找几个人一起,你去吗?”
“没空。”
“你真是个大忙人啊,还没说具体时间,就这么斩钉截铁地说没空。”
沈轲说:“我这两天有兼职,开学后也很多课。”
对方还是不死心:“那家密室最近挺火的,你连一个下午都抽不出来吗?”
“嗯。”
“行吧。”
他毫不拖泥带水,径直把电话挂了。
阮季星问:“你对女生都是这种态度吗?”
像是指责他不该这么无礼。
沈轲反问道:“对男生就不是么?”
她卡壳,搜遍脑海,也找不到依据反驳。
若是将人的性格比作一杯饮品,他就像白酒,看着寡淡如水,实际口感醇烈灼喉。
当别人欲一口气喝下他,总会被呛到。
和他同寝室的唐天和,不再来找他的庄卉冬,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陈师瑶……都是如此。
你只有离得不远不近地观赏,才品鉴这杯酒最好的时刻。
阮季星搞不清自己处于什么位置。
他面对所有人时,都套着一层刀枪不入的盔甲,那在她面前呢,卸下了么。
*
沈轲知道自己与温柔、好相处、阳光、开朗……这些词毫不搭边。
也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曾经他做过很长一段时间噩梦,同学、老师将他团团围住,骂他是杀人犯的儿子,将来也是小杀人犯,朝他丢书,吐唾沫。那一张张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尽是憎恶、仇恨、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