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季星握紧拳头,扬到他面前,皮笑肉不笑:“你要不试试?”
“手怎么脏了?”
她看了眼,掌侧蹭了几道彩色墨迹。
“刚刚在画东西。”她瞪眼,“别转移话题。”
沈轲按住她的绣花拳头,摁下去,“信我就是了。”
“嘁,”她的声音低了些,“我才不信你。”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纠正道:“应该说,你什么时候骗我被我发现过。”
谁还没撒过慌呢。
沈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倒是。”
阮季星较了真:“就算我没发现,你也没对我说过几次真心话。”
认识那么多年,他的家庭情况,过往经历,她不久前才从季曼那儿得知一二。
至于他平时想的什么,对未来的打算,她依然一概不知。
她好傻,从前到现在,一直是她毫无保留,然而,她却分不清他是说真心话,还是施障眼法。
沈轲想到冯清莹的话。
她说得没错,阮季星的思维太跳脱,比如此时此刻,他就没跟上她的节奏,她为什么突然开始埋怨他了。
“算了,翻旧账没意思。”
阮季星快被寒风吹得流鼻涕,吸了吸鼻子,“要我帮忙你直接提就行了,我刚刚开玩笑的,不用你拿人情来换。”
他一向不如她能言善辩,还没能组织好应对之词,她又说:“我回去了,冷死了。”
不需要他的回答,她即刻转身。
路边有只橘猫跳出来,像是嗅到食物香气了。
它是被东苑二栋女生你一口我一口喂大的,不怎么怕人,但也不亲近人,哪怕是天天喂它的。
阮季星蹲下,揪了块小笼包,嘬着声,逗它:“咪咪,饿了吗,来吃呀。”
它小心走近,低头嗅了嗅,确认能吃,从她手心里叼走,退到一边吃。
“可惜你不能吃太多,不然可能会拉肚子。”
她瞄沈轲一眼,“别在外面瞎转悠了,小心着凉生病,早点回去。”
他一时无法确定,她的后半句,到底是对猫,还是对他说的。
阮季星轻拍了下猫咪的脑袋,走了。
*
沈轲说要她帮忙,但接连几日,也没说到底是干吗,阮季星就没管了。
戚蓝顺利拿下家教的兼职,恰好碰上她生日,请全宿舍吃饭。
她们没想到,个子最高的戚蓝,居然是她们当中最小的。
饭后,谢晓羽说:“咱们去喝酒吗?长这么大,我还没去过酒吧。”
冯清莹有事处理,阮季星也想一试,于是她们三个人一起。
里面灯光昏暗,放着节奏感强烈的重金属乐,十分炸耳,不少年轻的男女在舞池中扭动身体。
好似掉进了妖魔窟。
她们找了个位置坐下,服务员送上菜单。
谢晓羽倒吸一口凉气,小声说:“矿泉水200ml,八块,是观音菩萨净瓶里的水吗?怎么都这么贵?”
阮季星说:“没事,我请你。”
话音刚落,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举着酒杯走过来,“你们第一次来?”
估计是看出她们的青涩。
他的眼睛盯着阮季星,说:“你们成年了吗?”
“当然,进来查过身份证的。”
男人笑了,“也是。”
说话的功夫,他已然坐下,才问:“不介意我坐这儿吧?”
阮季星说:“介意的话,能请你离开吗?”
“当然,不过我想请你们喝一杯,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他将手放到桌面上,露出腕上的手表。是浪琴。
阮季星好笑不已,硬生生憋住了。
见她们是学生,以为她们没见过世面,区区五位数出头的表就敢拿出来显摆。
她们面面相觑一番。
大概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三对一,总不怕他搞什么幺蛾子。
戚蓝故意压沉声:“行啊。”
她头发短,打扮又一向中性风,昏昧的环境,真有几分像男生。
男人点了几杯鸡尾酒,煞有介事地为她们介绍着,哪杯酸甜口,果香浓,哪杯口味清爽,后劲却大。
阮季星率先挑了一杯,喝了口,咂了咂嘴,说:“挺好喝的。”
男人倾过身靠近她,“妹妹,你酒量很好?”
从他身上传来一股浓烈冲鼻的酒味。
她感到反胃,挪了下位置,避开他,“还行。”
男人不怀好意的眼神一目了然,像猎人瞄准了落单的,羸弱的幼鹿,谢晓羽有些担心她。
阮季星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没事。
男人说:“你们是哪所学校的?”
A市大学多,最著名的就是A大和Z大,堪称二足鼎立。
“我们是职专的,没上大学。”阮季星睁着眼睛说瞎话,“大哥,你应该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