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拓没另外说什么,只是杀气脱离身体朝着那个仆人身上蔓延过去,那人被一阵冷意惊醒,才回神就看见阿拓的眼神,忙不迭地再次行了个礼就转身逃也似的出了王帐。
“这些胡人啊……何时才能通教化啊。”阿拓摇了摇头,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阿承,你还好吧?”
刚刚情况一时紧急,死了的那个人虽然罪有应得,但他毕竟是个有身份的贵族,生死大事也不能草草了事。
阿拓于是只好一边派人通知贺兰部那边,一边控制周围看见的人不要多嚼舌根,以免后续更加被贺兰部拿了把柄。等一圈事情处完时才想起来诸葛承的帐篷已经没法住人了,而他就这样一件罩衣也没穿地站在寒风里许久。
阿拓虽然马上就把诸葛承拉回了自己的帐篷,而诸葛承当下也顺从地跟着过来了,但自从进帐起他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搞得阿拓实在有点不知所措,只好找人把诸葛承的东西先全部搬过来再说。
“那个人该死的在帐篷里对你动了刀,真的没有伤到你吗?还是只是吓到了?”
阿拓就好像是在面对一个空的帐篷自言自语,而诸葛承从坐在那里开始只是盯着前方的一个角落没有移动过视线
“阿承,你说句话也好啊。”
诸葛承闻言转过头来看着阿拓,深夜里,胡人的王帐没法像汉人的王庭那样做到灯火通明,所以阿拓的半张脸隐没在黑暗里,只有剩下的那半张诉说着他的担忧之情。
“没事。”为了让他的这句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诸葛承甚至对阿拓笑了笑。
“我只是——”
阿拓静静地等着诸葛承的下文,他其实和其他那些胡人一样对整件事情不甚了解,而只是看见了那个男人身边的刀,还有在一地散落的毛毡里努力挣扎的诸葛承,那时的阿拓已经在内心决定了对于这个男人的审判。而现在,阿拓只是想循着这个最后的结果倒过来听听由诸葛承复述的经过。
诸葛承只是勉强地起了个头就看见阿拓一脸的关切,然而他的脑海里却闪过刚刚那人死不瞑目的样子。于是诸葛承还能再说什么呢,那不过是一堆用无谋和荒唐缠绕一起后做成的乱麻,被阿拓一刀斩碎后就再也没有任何讨论的必要了。
“算了,他和我的事不重要,反正人都已经死了,重要的是你和贺兰部之间要怎么办?你不可以娶你的亲姨娘的,那可是真的会身败名裂在史书上留个万年污名的。”
“那你要我怎么办?!把你交给贺兰部然后让你去和他们解释他为什么在你的帐篷里被你的机关兽袭击然后重伤吗?你甚至连对着我都不打算开口。”
阿拓有点急了,他何曾见过诸葛承这幅失落的样子,他们又不是没见过残酷景象的人,但哪怕诸葛承会一再因为这些残忍而泪流满面,但当他流完眼泪,也总是会去做点什么好弥补或者制止这些残酷,残酷本身从未击倒过诸葛承。
而这一次,不过一个罪有应得的人死了而已,诸葛承却一直都在沉默。
“你知道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会信的吧。”
“我……”
诸葛承张开嘴,却不知道怎么要怎么继续。是因为那整件事太过荒谬所以难以启齿?还是因为那几乎已经接近事实的本质所以他才故意视而不见?
“罢了,整件事不过是他觉得你想要他的女人,而我又是你的男人,所以既然你要动他的人,那他干脆就先动你的人。而我本人并不想在被人用了强后还不出手反击,于是就让石虎打晕了他。可惜太过小心怕弄出人命的我让石虎用的力道小了点,他才晕了一会就醒了,于是就怒而想要杀我,然后就是你看见的那样,石虎为了救我下了重手,你到场后又把人给弄死了。”
尽管诸葛承陈述整个事情的过程里用的语气很平,阿拓却震惊地楞在那里。
“他怎么可以这么说你?!你不是……我不是……我们……”
阿拓好像有满腔委屈想要控诉,但话到嘴边又结结巴巴的一句也说不出来。
“我们只是在讨论国事政策而已,根本没有做他们想象里的那些事,我们是清白的!”阿拓的主张说得略显慌张,因为底气不足于是就把嗓门又抬高了一阶,多少有了点色厉内荏的样子。
“是吗?你是这样想的吗?”诸葛承随意地笑了笑。
“我们到底是没有做他们想象里的那些事?还是我们只是还没有做他们想象里的那些事而已?你觉得我们是清白的?或者你希望我也觉得我们是清白的?”
“阿拓。”诸葛承起身走到了阿拓身前,抬手抹去他额头那里沾到的属于刚刚那个人的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