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宴也清楚,家里几个,其实随清才是最为坚毅的那个。
回了神,随宴看着眼前青葱长指递给自己的几颗糖,无奈极了,“当我是三岁小孩?”
“就算是十八岁小孩,过年也要吃糖嘛。”随清将蜡烛点好,在随宴身边坐下,捏了颗糖递到随宴嘴边,“大姐,来,张嘴。”
随宴看他厚脸皮,竟还想喂自己,只好伸手接了,塞进嘴里,“嗯,甜的。”
随清也吃了一颗,笑得孩子一般,“糖嘛,自然是甜的。”
两人安静一会儿,随清终于问出口,“大姐,这次跑货……你遇到了什么吗?”
随宴没做声,安静地让糖嘴里融化。
随清也清楚,这一遭必定是出了什么事。可是随宴的脾性就是,她不太愿意说自己的事情。她会跟家里每个孩子讲明白家里如何艰苦,却从来不会说她自己是如何艰苦。
随清也心疼随宴。
“大姐,睡一觉,明日醒来就是新的一年了。”随清偏头冲随宴笑,“不管是什么不好的事,都不会跟到来年去的。我发誓,你信我。”
随宴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是吗。”
“自然是。”随清将头靠在了随宴肩头,轻轻蹭着,“大姐,我还记得以前学戏时,每日都又苦又累。你总是会偷偷给我想办法,让我少吃点苦、少出点汗,你待我极好,我都还记着呢。”
“这几年大姐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恨不能一觉醒来就长大,替你将一切都扛了。”随清的眼眸亮闪闪的,是被泪光映出来的。
“随家遭过什么罪,我不愿细数,也不愿再说,我只希望未来大姐还有家里其他兄弟姐妹都能平安无恙,顺遂一世就好。”
“但,”随清哽了嗓子,水一般的声音本不该这样,“大姐若是累了,二姐三姐还有我,都愿意替大姐分担,照顾好年纪尚小的文礼和子堂。”
“我只希望大姐不要再独自一人扛着一切了,我们其实都已经长大了……”
随宴说不出话来,只能捧着随清的脸,心疼地看着,“清儿,我真的没事。”
随清嘴犟,“大姐现在这般模样,我怎么信你没事?”
看着随清落泪,随宴简直比被刀扎还疼,一时哄也哄不好,于是拿了糖来,剥开塞进随清嘴里,“吃糖,嘴甜就不哭了。”
随清破涕笑出来。
随宴也终于笑了。
“真是服了你了,我都还没哭,你倒先哭上了。”随宴用衣袖替随清将眼泪擦了,但还是没松口,“这一路确实遇到了一些危险,你们不必多问,往后我不会再跑货了。”
随清忙不迭点点头。
把随清哄好了,随宴起身,带着人又回了主厅。
随海和随河还在那儿等随清的消息呢,终于看见大姐现身了。
“方才是我过分,没管住自己的嘴。”随宴入了座,“先别去叫他们,我有些话要对你们三个说。”
随海、随河、随清于是赶快坐好,恭敬听着。
“这趟货我拿回来五两黄金,若是省着一些,明年应当能宽松过日子了。”随宴抚了抚额,头又突然疼了起来,“还有,往后,我不会再去跑货了。惜阎罗这回出了事,她跟顾八荒不知还会不会再回瑞城,所以跑货这个事,是真的做不下去了。”
随宴脑里仔细筹算着,“眼下家里其实开支花费不多,文礼和子堂上学塾或许要多费些银两,其余地方我靠出去卖艺也能大概补足。”
“所以我在想,来年或许我可以再做些什么,谋条新的生路出来。”
她说完了,“你们不必过分忧心,这个家我能撑下去。”
随河刚刚触过随宴的霉头,这会儿又没按耐住,刺激了随宴第二回。
“大姐,其实……”她一狠心,全抖出来了,“二姐与我一起做了脂粉生意!你不在的这两月,我们一起挣了五十两银子,家里往后不用再愁吃穿了!”
随宴愣怔,“……什么?”
作者有话说:
俺们随宴:合着这家里,唱戏的会唱戏,赚钱的会赚钱,读书的会读书,就我只会打架卖艺,最没用???
日子快好过了啊……给二姐开了金手指,嘿嘿
还有星期四停更一天哦,我要改改后面的时间线~
第 18 章
随海说要做生意,从来就不是玩笑话。
家里最了解随海的人应该只有随河,她清楚二姐是将“言必出行必果”这句话,践行得最为彻底的那个。
这也是为什么,尽管随海有时闷得像个葫芦,随河却还是愿意叽叽喳喳绕着她转。
随河很喜欢很喜欢这样的二姐。
随宴用最直接的方式给家里补贴家用,随海也没闲着,将自己在瑞城待的这几年好好利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