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剑与孤灯(43)

“骗人。”伊葭晲了他一眼,轻飘飘两个字就将沈缱心中准备好的辩解驳了回来。

哥哥说过,爱慕一个人的时候,就算嘴上不说,眼中也会流露出来。她是从未有过爱慕之人不假,但她话本看得可比旁人多呀!

“你还说你是过路人,啧,这下露馅了吧。”

沈缱沉默。

两人未压低交谈声,院子里很快便传来了开门的动静。沈缱看着伊葭攥着自己衣袖的手,低声道:“放开。”

“不放不放,我就不放。”她偏要让赵姐姐看看。不就是一句喜欢么,有何说不出口的?

男女有别,沈缱向来守礼,从未与别的女子如此接触过,挣脱的力道太重,伊葭一时不察,几乎连人带烧鸡摔到在地。

门突然打开了。

“赵姐姐,他欺负……”

伊葭扯着嗓子准备控诉沈缱的罪行,却没料到开门的是另外的人。一句话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分外堵心。

伊葭眉头皱紧:“怎么是你,赵姐姐呢?”

陈仲胥抱着猫,淡淡看着两人,并未说话,他没有看伊葭,而是将目光停在一旁的少年身上。

眸子里透着几分久居上位的疏离与清贵。

沈缱看到了他眼底那一抹不露声色的冷淡漠然,被极好的教养敛下,只显出几分云淡风轻的平易。

他攥紧了拳。

“喂,你不会还不能说话吧?”

陈仲胥终于施舍般地将目光移到伊葭身上,却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往院内去了。

“装,看你装到何时。”伊葭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忿忿道。

这陈仲胥虽失了忆,但这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本事倒还用得炉火纯青。在赵姐姐面前装得跟个温顺的小白兔似的,一到她面前就像是她欠了他八万两,脸臭得跟她家隔壁整日被老婆训斥的张屠户一样。

“喂,你不是要进去么,走吧。”伊葭几步跨上台阶,意识到背后没有声音,她往后一望。

背后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开。

伊葭切了一声。

“胆小鬼。”

月如琢在院子里等了许久,却只等来了一个缄口不言的沈缱。

他坐在树上,看着他推门进屋,第一次没有不识趣地凑上去。

他眼中的沈缱,始终是当年沈府里那个光风霁月的小郎君。虽处寒窗之下也安之若素。但今日他的小郎君就像被霜打了的白菜,浑身都写着丧气二字。

看着,怪惹人怜爱的……

月如琢已经大抵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对着紧闭的屋门叹了口气。

·

愫愫和伊葭又来到了城南那间衣铺。

铺子周围与初次前来之时无二,仍旧荒凉寂寥,只是周围的其他铺子显而易见又少了几间。找人一问,原来是近来闹鬼的传闻愈加甚嚣尘上,附近铺子掌柜实在惧怕,有的甚至连夜搬了到了别处。

“你在何处闻到的酒香?”

伊葭指了指不远处的树丛,压低声音道:“我鼻子灵得很,我敢肯定,那酒香味一定是从这里头传出来的。”

“那酒是不须归?”

“八九不离十。”她不爱喝酒,但幼时爹爹爱喝。跟着也闻过不少,酒是不须归无疑。

愫愫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头微微一抬,看着伊葭:“我们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也闻到了这股酒香。”

伊葭眸光一闪,脑海仿佛如拨云见月般清晰。

“是那个买酒的小贩!”

这买酒的小贩当初看着寻常,但现在一回想却是疑点颇多。

朗州城卖酒的除了几间大酒楼,再有便是以卖酒为生的小贩。此处是城南,酒楼稀少,自然无需多提。但就算是小贩,也不会拖着酒坛四处行走,要么是租个铺子当垆卖酒,要么是挑着两担酒四处兜售,从未有拖着酒坛叫卖的。

一是酒坛太重,二是酒坛中囤酒极多,就算是将整个朗州城来回一遍,也不一定能卖完一坛。

还有一个可疑之处。当日虽有雨,但那是已经停了。他不仅穿着全套雨具,还将斗笠压下,仿佛他的脸不能见人一般。

伊葭想到这里,沉沉道:“那卖酒的贩子必定有鬼。”

愫愫点头表示赞同。

“先找到人再说。”

爹爹已经派人将城东,城北和城西都打探过一遍,并无那些女子的踪迹,只有这城南尚未有人探查,那些女子极有可能被关押在此处。

附近卖不须归的酒贩子仅此一家,愫愫很快便打探到了此人住处——在南雾巷尽头。

南雾巷便是当初陈家地牢所在之处,位于城西。也就是说,此人卖一趟酒要跨越半个朗州城。他分明住在城西,却对城南的事情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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