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湫笑:“我都盯着呢,她侍奉这兰花比侍奉隔壁的猫还仔细。”
愫愫点点头,她自然是信得过她们的。
视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并未找到人影。
“他人呢?”
一听这话,阿浮脸一垮,眼底瞬间漫上难以言喻的哀怨。
“您快别提他了,我这辈子就没有遇上过像他这般挑剔的人!”
分明是姑娘捡回来的,偏偏比世家大族的公子王孙还挑三拣四。饭菜不合口味不吃,水温不合心意不浴,衣物非绫罗不穿,甚至连瓜果都得是现摘的,不然绝不入口。
姑娘这哪儿是捡回来一个人,根本就是捡回来一个祖宗!
她说话之时,连平日里宽以待人的斯湫也忍不住苦了脸。
只有不到三天,两人却好像已经积怨许久,愫愫既惊讶又好奇。
“走,带我去。”
宅院不大,但也有一前一后两院之分。愫愫往日都住在前院,连带着阿浮和斯湫也都住在这里。后院里多年无人居住,只放了些不常用的物事。
陈仲胥到底是男子,愫愫虽不在乎世人谰言,但男女有别,便让斯湫将后院收拾了给他住。
刚跨进后院,一缕淡淡的檀香便随风飘来。
愫愫闻到了她银两消失的味道。
娘给她的香铺每年除了银两之外,还会交给她一些熏香,她不了解此物,但从那掌柜的恋恋不舍的目光来看,这檀香定然价格不菲。
后院树木多年未曾修剪,生长得比前院更为茂盛葳蕤。
陈仲胥正在槐树下对弈,一手执黑棋,一手执白棋。愫愫想起前院那盘残棋,终于明白了它从何而来。
听见门口的动静,陈仲胥终于抬起头。随着他的动作,一只巴掌大的小猫露出了脑袋,从他怀中钻出来,越过石桌跳进阿浮怀里。
愫愫看着他:“你可记起来什么了?”
陈仲胥摇了摇头。
“还不能说话?”
他继续摇头。
愫愫叹了口气。撞个脑袋失了忆还在情理之中,撞成哑巴了可真是前所未闻。
“罢了,你便待在这里,我去寻个郎中来给你瞧瞧,何时能说话了再离开。”他从地牢失踪,依陈弼的性子定会四处找他。他一个陈家弃子,到时候也是给陈弼当替死鬼。不如待在这里,既能坏了陈弼计谋,又能保住一条命。
陈仲胥点头。
愫愫正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过头道:“你若需要什么,便让斯湫为你置办。不过,不许欺负她们。”
他愣了愣,紧接着眼底倏地划过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
愫愫一身灰尘,因而没有靠近细问,交代完便带着两人离开了后院,并未多作停留。
院子里恢复了寂静。
只有在微风中徐徐摇曳的槐花,随着簌簌不止的风声,轻轻拨动着一汪涟涟清潭。
空寂若无人,久不闻落棋声。
愫愫离得远不曾看见,那棋盘上,一子未落。
第21章 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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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后,愫愫便回屋睡去了。
家中无人管束她,……◎
沐浴后,愫愫便回屋睡去了。
家中无人管束她,寻常惫懒时睡到日上三竿也无人来扰她清梦。这几日又用了不少体力,几乎不曾睡饱过。脑袋一沾床,双眼一闭便入了沉沉梦乡。
愫愫在梦里不知,沈缱已在外等了许久许久。久到双膝都失去了知觉,还未下定敲开面前这扇门的决心。
落日沉入西山,天色已渐渐晚了,局面仍旧僵持着。
终于,一句疑惑斩断了沈缱心中那团纠缠不清的乱麻。
“你是谁?为何要站在赵姐姐门前?”
伊葭手臂间挎了只竹篮,用布轻掩着。这是她跑了好几趟才买来的烧鸡,准备送给愫愫当作谢礼。
她上下扫过沈缱,目光满是探寻。她还在路尽头时便看到他站在门前,都过了这么久还是一动不动,简直像脚长在了地上似的。
“你该不会是窃贼吧?”伊葭大叫一声,后退几步又犹豫地打量他,“不该呀?”
听说入户的窃贼多少会些拳脚功夫,就眼前人这单薄的身板,柔弱得不堪一击的气质,着实不像是窃贼的模样。再说,哪有窃贼光明正大行窃的。
沈缱:“在下……只是经过。”
伊葭却不信,哪有行人在门口徘徊这般久都不离开的,何况他手中拎着东西,明明是特意而来。还只是经过,她看明明是蓄谋已久。
沈缱转身欲走,伊葭拦住他的去路,见他神情,忽然忆起当初自家哥哥在求娶嫂嫂时的神情简直与他如今无二。
不是情怯是什么?
一个奇怪又合理的念头涌上心头。
“你该不会是……喜欢赵姐姐吧?”
“不是!”沈缱立刻红着脸反驳:“赵姑娘岂是在下能觊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