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美人在他眼中同盘菜差不多,看上了就花钱弄来尝尝,合心意多吃几顿,不合心意的,甩手就摔盘子走人。
有权有势有钱,他想要什么没有?想要什么不行?
更何况是在这个老百姓都要易子而食的年代,他嗓子里咳嗽一声,有的是人为了一口饱饭,把自己闺女往他房里送呢!
济善茫然了一瞬。
她自从白山出来,见到的都是好人———不论本性如何,对她都是好的,即便是陈相青都没真心实意地为难过他。
她隐隐地觉着眼前这人是要翻脸,然而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翻了脸。
吃饭要给钱,她也没欠着呀?不是说好了记账的么?
没弄明白,二郎把酒往她嘴边又是硬邦邦的一递,济善下意识喝了,几桌人都拍手笑起来,道:“少爷今夜入洞房喽!”
他们以筷子敲着桌面,送二郎拉着济善就上了楼,往房里去。
济善嗅着空中突然浓烈起来的人气,感到更饿了。
二郎将门一关,生怕她一下子反悔,便用力将她制住,急不可耐地来脱济善的衣裳。
第12章 不至于
他急吼吼地把嘴往济善的脸上凑,没想着自己也把脖子送到济善嘴边了。
济善推了两下,没推开。
人味,不够香,但在这个时候,也足够吸引她了!
她饥不择食,张口把二郎的喉咙咬开了,吮了一口滚烫的血。看着骇然挣开的二郎,她舔了一下嘴角,用不曾改变的平和态度,上前一步,手腕如同鹰隼的利爪一般,抓住他的脖子,把他给攥住了。
“别动。”她耳语似的说,另一只手抠住伤口的边缘,漠然地将脖子上咬出来那道口子撕开。
下头的大笑和敲着筷子的歌声,冲淡了楼上凄厉的惨叫,有人听见了,然而听得不真切,二郎被撕裂的嗓子也喊的不够亮。听见的人只是略往上看了一眼,便继续大吃大喝起来。
真切听见了声音,并惊醒的是徐冶。
他腿醒的比眼睛快,跳下床了人才睁开眼,跑到门边往外头一看,对面济善的房门开着,他心里立刻咯噔一声,随后寻着血腥味,终于敲到了二郎的门上。
门打开的时候,徐冶差点就直接跪下了。
济善襟前全被血浸透了,满嘴满脸的血,擦一把脸,两只手直滴血浆子。她在徐冶近乎崩溃的眼神中,扭身给他让了让位置,问:“吃?”
徐冶惨叫:“吃?!这是怎么回事儿!”
死个把人对徐冶而言没什么可慌张的,谁手上没几条人命?像他们这样的,才是常要为主子见血的呢。
然而今日儿见血的偏就不是他,而是公子托付给他的济善姑娘!主子的人!
徐冶迅速关上门,将地上的济善与尸体好好看了一看,越看越疑惑。
他一瞧见血与济善被扯开的衣襟,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强抢民女那一项上去。他跟着济善来投宿,也是想防这个,现下世道乱,各处地头蛇搅的无法无天,绝不能让叫济善在外头叫人冲撞了去。
然而他又仔细一看,地上那造孽的东西,已经被啃啮的面目全非,说是从野兽嘴里拖回来的也有人信,又起了心思,把济善盘问了一遍。
听完济善的话,徐冶心里松了口气,当机立断地说:“走!只管做咱们的事去,旁的都不与姑娘相关,有下头的人呢!”
是想好了要将此事压下去了。
本来这厮也是贪色惹来的祸事,今日便没祸害到济善,也要害别家姑娘,终被抓住了,还不是要吃板子丢命的。
临走前,徐冶在死者身上摸了个牌儿,看了一阵,忽然蹲下来又揭开袖口,看戴着戒指的手,然后面色苍白地抬起头来,问济善:“你说,这人叫什么?”
济善:“二郎。”
她感觉徐冶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姑娘可知他姓什么?”
“二。”
徐冶一阵头晕眼花,说:“没有姓二的,这天底下没有姓二的!”
“给的是化名,他姓朗,排行二,家中应当是唤他朗二。”徐冶道:“路上恰应该有一个姓朗的公子来赴宴的,朗郡主的二哥,叫朗星越!”
济善倒是好胃口,吃了个身份对她而言相当特殊的人!
她也听明白了,然而无话可说,只是看着徐冶,徐冶自顾自脸色难看了一阵,叫济善等着,他自己又下去探了一遭,上来说:“果然是他。你立即走!”
济善问:“你呢?”
徐冶苦笑:“他们都见过你了,主子也死了,难道留着叫来寻仇?”
济善又问:“为什么寻仇?”
天底下那么多人吃人,那么多为了获取荣华富贵而将血肉献给她的人,为什么这一顿要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