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谢大人的贴身侍卫,既然他在这里,是不是意味着着谢轻舟也在呢?
奇怪,她为何要去想谢轻舟在不在呢?
孟韵无意识抿紧了唇,懊恼自己为何要多想。
大约是感激之情……对、就是感激。
她眼前很快浮现了焦府寿宴那日。
她无意间闯进了谢轻舟休憩的客房、害怕别人发现而偷偷躲起来哭、躲着焦文俊……
对了,是谢轻舟帮她躲过了焦文俊。
孟韵心里默默想着,目光虽一直在盯着谢楼帮孙妈推拿,心思却飘到了很远处。
以至于青幺连唤了她几声,孟韵都充耳未闻。
直到青幺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谢大人,不得不尴尬地扯了扯孟韵的衣袖。
“娘子,谢大人来了。”
青幺的声音一瞬间灌入了耳,孟韵不经意被吓了激灵,一抬头,视线恰好遇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眸色漆黑,幽静深邃如渊,孟韵的心下意识一缩。
“谢——郎君安好。”
她想唤他“大人”来着,可她拿不准谢轻舟是不是像出现焦府那日一样,是微服出巡。
于是,她选了一个折中的称呼——“谢郎君”。
谢轻舟手握一卷医书,身姿清瘦,迎光而站,双眼在昏暗雨天里亮得惊人。
寒风吹动绣着暗纹的衣摆一角。
谢轻舟嘴角弯了弯,点点头,在孟韵刻意回避的眼神中转身,往前走了几步。
孟韵见他离开,稍稍松了一口气,谁知——
“孟娘子亦安好啊。”
谢轻舟一声轻笑,冷不丁回了她一句。
嘶……孟韵心瞬间被人揪了一把。
第12章 同桌用膳
相熟的人随口问安,本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但奇就奇怪在,方才谢轻舟背对着她笑了一声。
几乎是他回话的同时,孟韵就抬起了眼,一路跟着谢轻舟的背影,又在他站定的瞬间收回。
谢楼此时正好帮孙妈正骨完,孟韵立即上前扶着人,以掩饰心中忽起的一阵尴尬。
谢楼去拿药了,青幺帮着他捣药、倒酒,伙计在柜后整理药包,时不时看两眼孙妈的方向。
至于谢轻舟,他十分认真仔细地看着手里的医书,偶尔拿起面前簸箕里的药材,闻闻看看,神情专注。
孟韵的余光不可控制地被吸引过去——
就一眼,脑中顿时便警铃大作。
从她的角度看去,谢轻舟的嘴边仍然挂着淡淡的笑意。
虽极淡,但很有方才那声轻笑的余威。
瞬间,孟韵心里有一根棒在敲鼓。
空出来的一只手悄悄揪住了腕边的袖子。
直觉告诉她,那声轻笑果然不寻常。
莫非,她有何失礼之处?
想着,孟韵赶紧低头,动作极其细微地察看自身的仪态、衣着。
可任她怎么挑剔,也始终找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而且,门口正好路过了一个同样白色斗篷的女子。
她的打扮较那女子而言,很是相似,纵观阖身上下,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孟韵有些懊恼,若非她此刻手把着孙妈的肩,定要抬掌拍拍脑袋,真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或许是人家的无心之举,她倒当真了。
见谢楼手上拿着药过来,孟韵回笼了心神,闻着药酒混合的刺鼻气味,眉头几不可察的微皱。
谢轻舟的余光刚好扫过来,浓密似鸦羽的眼睫轻眨,眸中有光一闪而过。
*
捆上纱布结,孙妈的脚算是处理好了,谢楼松了一口气,起身对孟韵道:“孟娘子,这位大娘的脚上处理好了。何大夫的药很好,大娘的伤势也不重,少挪动一些,约莫七八天就可行走如初。”
孟韵欠身,道:“多谢郎君。”
孙妈亦跟着道谢。
谢楼颔首,拱手道:“举手之劳而已,孟娘子和大娘不必客气。”
语毕,谢楼便转去了内堂净手,路过他家大人身旁时,见谢轻舟看得认真,便跟着瞅了一眼。
谢楼走得飞快,匆匆一闪而过。
但他可是看得清楚,他家大人手里拿着的草药和摊开的书页上的完全是两种东西。
便是再不懂医,枸杞和茯苓应该分得清吧。
既然不是为了看书识草药,那他家大人赖在大堂,磨磨蹭蹭、装模作样的想做什么?
谢楼伶俐的心思转得飞快,搓着搓着手,忽然瞪了大了双眼。
不会是……为了孟娘子吧。
谢楼为自己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很快摇了摇脑袋,晃得比波浪鼓还快。
他家大人怎会对只有一面之缘的孟娘子心动呢?
且不说孟娘子已经嫁作他人妇,就凭他家大人在长安见过那么多的小娘子,已经是百炼成钢,心无旁骛,郎心似铁,不知拒绝过多少人,肯定不会轻易“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