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要太胖了。”上次去纽约一趟,她就出了那么大的事,弄的沈濯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捏了下她的脸,“有什么事情记得要和我说。”
“知道了。”晏宁点头,“我连一日三餐吃什么都给你汇报好不好?嗯……那你会不会嫌我烦?你有时间看吗?”
沈濯笑着鼓励她:“很好。那如果生病也要告诉我。”
他扬起的唇角有几分散漫的不羁,眸色却深,让晏宁心脏漏了一拍,想起上次被他看到的药瓶,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生病的。”晏宁把脸埋在他颈窝,“你几点的航班?”
沈濯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垂眸敛去晦暗如许的神色和心底泛起的波涛,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下午四点多。”
她不愿意说,他也不再多问,任由她拙劣地把话题引开。
“那,”晏宁脸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那我们……”
当天下午沈濯差点没赶上飞机。
祁温言将纽约的事情收尾,从美国直飞香港,早沈濯一天抵港,时差还没倒过来,傍晚至国际机场接沈濯。
车从红磡海底隧道驶出,进入一号干线,广播播着天气预报,粤语流淌在安静的空气中,香港天文台发布寒冷天气警告,冬季季候风来袭,广阔的云雨带覆盖在华南海岸,市区气温将降至个位数。
前挡风玻璃上雨丝密布,刮雨器一闪,形成水淋淋的一片雨幕。
沈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密封的小袋子,放在中控台:“你有空把这几片药送去化验一下,看看是什么。”
祁温言瞥了一眼,应下。
拐进浅水湾道,苍绿色树影之间,沈家老宅静静矗立其中。
这栋往常灯火通明的房子,如今只散发着幽若的光芒,车子穿过绿地,停在主宅门前,沈澈的律师已经立在廊下。
一路走过长廊,居然没听见一点声音,静悄悄的,毫无生机。想是沈澈把人都支走了。
律师落后沈濯半步:“大少在楼上书房等您……”
沈濯手背向后,摆了摆手。前面旋转楼梯下立着一位穿西装四件套、打温莎结的老头,他五十多岁,有一半英国人的血统,因此也一副绅士做派。
蒋文质,他母亲身边的管家,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听名字就是个斯文儒雅的人,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沈濯往他梳的一丝不苟的鬓角扫了眼,那处本应该冒出白发了,却黑发如漆。
“染头发啦,阿叔。”
蒋文质对他笑了笑,眼角挤出几道很深的褶皱,能看出他年轻时应该是非常英俊帅气的。
谁没有光彩夺人的年少时光呢。
蒋文质温声说:“你母亲在佛堂。”
沈濯缓缓笑了下:“那是应该先去见见她。”
佛堂里没有人造灯光,仅靠蜡烛照明,佛像在晦暗的地板上落下一片阴影。郑婉秋就处在这片阴影中,烛火摇曳,映在她没有任何生气的脸上。
她嘴唇一张一合,声音很小,沈濯仔细听了几耳朵,是妙法莲华经,诸法有无,是实非实,是生非生。
听着像绕口令……
沈濯对这些向来缺乏敬仰心,散漫地站在她身后,一手插兜,却也耐心地等着,几分钟后,郑婉秋从蒲团上起身,坐到了茶桌前,沈濯这才发现上面有张纸,因为距离远而看不清字。
郑婉秋亲手斟一杯茶:“一路风尘仆仆,没让你休息就把你叫来,喝口茶吧。”
沈濯在桌前坐下,抿一口茶水,茶香浓郁的普洱:“晚上喝这么浓的茶,会睡不着的。”
郑婉秋说:“今晚本来就很难睡着吧?”
沈濯笑了声,笑声是顺着鼻息发出来的,因此听起来也没那么愉悦。他放下茶杯,望着对面的母亲,才发现她鬓角也长出了几根白发,初现疲态。
沈家的女主人并不好当,也不像外界想象的阔太生活那样,只需要喝喝下午茶,参加拍卖会或艺术展,醉心于慈善事业打造亲和力,然后不高兴了就飞到世界各地看秀,洒大把的钞票买包买裙子。
如果真的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东西上面,只会是她失权的证明。
事实上郑婉秋并不需要奢侈品。她常年穿藏在九龙老街里一家裁缝铺做的衣服,也很少在意慈善公益那些花架子,从不花时间购物,就连参加商业晚宴时的服饰搭配,也都交给专人负责,只需得体,而她从不过问。
郑婉秋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远南集团上,几乎每个部门里都有她的人。
在沈家,钱才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沈濯收回目光:“最近身体还好吗?”
“还不错。你呢?最近过的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