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素简作为当初契约见证人,一边默默痛心疾首,一边秉承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则,给他们留一丝脸面。
他扫视他们,已看透一切,但嘴上留情。
“你们还是悠着点,今日我们还要走亲访友。晚上回府后,你们再做你们想做之事也不迟。”
言毕,他便撤退出去,还贴心合上门扉。
“……”
两人被他方才所言镇住,面面相觑。
许久后,明素簌无力扶额:“我这弟弟,有些傻。”而且话本子看得有些多。
“世子确实,很有个性。”蔺昭淮顿了顿,安慰她。
不久,明素簌起身洗漱后,与蔺昭淮相偕步入正堂。
四人用完早膳,便按惯例携礼,去各家拜年。
说是走亲访友,但实际他们拜会的人家,多是与靖国府一样的官宦勋贵。蔺昭淮作为靖国公女婿,自然也借着这层关系,加深与朝中勋贵的联系。
明素簌懒得与众多夫人交涉,一心扑在宴席上的山珍海味上。并非是她如此贪食,只是这样一来,她就没工夫去和她们闲谈了。
维护关系,拓宽人脉什么的,还是交给蔺昭淮这种行家来做为好。
时光匆匆,很快白日将尽,已是夜色阑珊,宴罢人散之时。
白日时,京城分明未曾有雪,可这华灯初上的夜间,倒飘起扬扬雪花,地面也已铺上一层厚雪。
清越给她撑伞,明素簌蹬着白靴,踏在松软雪地上,一步一脚印,寻找回府的马车。
今夜,她回的不是靖国府,而是蔺府。
毕竟,于情于理,她也不该在娘家久待了。
“蔺昭淮还不见人影么?”
客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东道主府门前,告辞话别。她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四处张望。
“奴婢去寻了,未曾看见姑爷。”玥青答复道。
明素簌垂首不语,只盯着自己靴尖,在雪地上剐蹭出一道道痕迹。
“也罢,不等了。”她打定主意,“他多半还在应酬,我先乘车回府,马车再过来接他,应该赶得上。”
真是浪费时间,她明明知晓蔺昭淮是个怎样的性子,还在此等着他。
她上了马车,一路沉默,不久便至蔺府门前。
夜深寒气重,明素簌握紧手中暖炉,呼出一口白雾。
她望向门前,两盏橘黄灯笼挂于两侧,暖和了朔夜寒冬。
门前,竟还立着一人。
蔺昭淮撑着纸伞,立于灯笼旁,身量高挑。暖光映在他半边脸上,竟有几分温润。
她快步上前,打量着他,惊愕道:“你竟然提前回来了?”
虽说宴会已散,但仍有不少客人暂留,欲与主人详谈。思及那家家世,她原以为,蔺昭淮也是其中之一。
所以她才先行告辞,未曾想,蔺昭淮也在同时离开,而且还快她一步。
不知怎的,她方才一路的不快已经烟消云散。
“我骑马回来的,”蔺昭淮微侧首,看向她身后的马车,“因为夫人不等我,自己坐马车走了。我只好迎着风雪,策马回府。”
明素簌上下端详着他,心里涌上一阵愧怍。
方才远处看不清,现在近处一观,只见蔺昭淮发间、肩头稀稀疏疏粘着点点雪花,有些已经融化些许,留下雪痕。
他也不知道等等?这么急着回来。
明素簌犹疑片刻,随即将手中暖炉塞给他。
“我方才竟未碰上你,这可真是,不凑巧啊……”
“确实不巧,我来迟一步,看着夫人的马车离去。”
她心中愧疚之意更浓,歉意一笑:“冬夜策马,想必夫君受寒了,需不需要我给你熬姜汤?”
蔺昭淮沉吟片刻,居然毫不推辞,笑道:“有劳夫人了。”
言罢,他折身入府。
明素簌望着他背影,心中腹诽,还真是不客气。
不过,她有错在先,理应服个软。
这样想着,她小跑过去,追上蔺昭淮。
“你等等我,”她撑着伞,又呼出几口雾气,“姜汤你要什么口味的?”
蔺昭淮脚步慢了些:“味道淡的。”
还真跟点菜似的了……
明素簌扯扯嘴角,折身去了厨房。
厨房的下人,听说女主人要来亲自下厨,便火速收拾好环境,洗姜,备好温水。力求她今日顺顺当当,能端出一碗味道尚可的姜汤便好。
只是,明素簌或许要让他们失望了。
她还是第一次为着洗手作羹汤,亲自来厨房这种地方。动手前还信誓旦旦,好歹她见过不少次下人们烹饪,自己上手应当没问题。
可现实戳破了她的妄想。
明素簌先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决定先切姜。姜已被厨娘洗干净,静静泡在水里。
她先有模有样地挽起袖子,捞出姜,放在案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