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显站在门口,没忍住笑出了声。
陆青檐淡淡瞥他一眼,后者正色清咳一声,立时退去门外。
他脸上又堆起笑
,看着镜子里的她:“怎么样,喜欢吗?”
姜昙晃了晃脑袋,发髻散开,头发铺了满肩。
“丑!”
陆青檐的自信被她一个字打击到脸色阴沉。
可姜昙的反应更难看,很快开始面无表情地流眼泪。
陆青檐擦了擦,擦不尽。而且紧接着,姜昙嘴瘪了起来。
……哭得有点丑。
陆青檐闭了闭眼。
他抬起袖子挡住姜昙的脸,很好,镜子里看不见了。
然后很快,姜昙啜泣出声,哭声逐渐大了起来。
痴呆的姜昙很好糊弄,可有的时候,又不太好糊弄。
陆青檐咬牙切齿:“别哭了!”
姜昙站起来,将他冲撞得一个踉跄。
陆青檐还未站稳,她又凑到他耳边大喊了一声。
然而姜昙的腿是坏的,勉强支撑了一下就摔倒,他被吵得脑子嗡嗡,还得伸手接住她。
这一接又方便了她。
忍无可忍时,门扉被敲了敲。
邓显说:“长公子,尚书传召,说有要事相商。”
陆青檐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姜昙一头栽倒在被子里,她总算不叫了。
随后关门问邓显:“可有说是什么事?”
尚书当然不会说是什么事,陆青檐问的他们安插在尚书府里的探子。
邓显不经意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赵公子透露,是为您的婚事。”
陆青檐一顿。
身后紧闭的房门被猛然打开,姜昙狠狠地砸在陆青檐的背上,将他压倒在地。
这一砸将他砸懵了片刻。
回过神来,他才想起方才说的事,姜昙听到了没有?
回头一看,他又懵了——
“你怎么出来的!”
姜昙指了指地上的软垫。
因为怕她摔倒,故而放了许多软垫。没想到被她从床前的地面一直铺到门口,就这么爬了过来。
陆青檐脑海里立刻浮现她像毛毛虫一样蠕动的模样。
“给我回去!”
“我要出去!”
陆青檐黑着脸将她推回去。
两人连站都未站起来,对着一道门互相推拒起来,打得不可开交。
“长公子,方才——”
一只软垫砸了过来,蒙着邓显的脑袋将他砸倒在地。
力气可真足啊。
邓显捂着鼻子想,这一定不是长公子扔的,因为长公子舍不得。
陆青檐走后,紫珠来找姜昙,在门口被拦住了。
她说了一句:“我找到了。”
紫珠手上端着花房新做好的寇丹,来到姜昙面前:“姑娘,该上第二遍颜色了。”
姜昙乖乖地摊开手。
紫珠快速看了一眼门外,在低声说道:“姑娘想的果然不错。”
陆青檐疑心深重。
他会信她,也会一直怀疑她。或许某一处不经意的细节引起他的警惕,随时随地,他都会试探她。
昨夜陆青檐出门后,姜昙同时睁眼。
他和紫珠在外面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紫珠说出求救那句话时,她险些就要故技重施,吸引陆青檐的注意。
然而有些伎俩,在陆青檐面前只能用一次。
幸好,她教紫珠说的那些话有用,只是除去避免被责罚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些不可预料的后果。
昨夜紫珠只是强装镇定,听到要嫁人,她怕了一晚上,满脑子都是当初被家人卖掉时遇见的那个无赖。
紫珠死也不愿意再经受一遍那样的痛苦,可是陆青檐此人是什么性格,她们都清楚——
即使要死,他也会让她死在外面。
紫珠眼中涌上泪水,却不敢哭出声:“姑娘,我死了不要紧。可只剩你一个人在这里,该怎么办?”
“别怕。”
姜昙无声说:“这是好事,你嫁人后他就会消除对你的疑心,有你在外面帮忙,我们一定能尽快离开。”
门外的护卫走动起来。
紫珠迅速擦干眼泪,给姜昙涂寇丹:“姑娘这指甲生得好看,涂了寇丹一定更好看!”
护卫不经意地看往这里。
昨夜这个婢女应了长公子的事,他们得盯着她。
紫珠为姜昙涂完寇丹,蓦然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夫人,奴婢有心上人了,想要出府嫁给他。”
姜昙连忙去扶她。
护卫们离开。
“其他的你不用管,都交给我来办,只需要记住印章的纹路。”
姜昙迅速给她画了一遍:“我最近忘的事越来越多,不得已只能让你来,能记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