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珠大字不识一个,只会用笔画圈,她此刻无比悔恨自己以往偷懒不肯学,现在看纹路也如此艰难。
“记不住也没事,我再想别的办法。”
连着画了两遍,护卫们又转过来了,姜昙立刻停下。
紫珠已待得太久,再留下去,会被护卫们发现端倪。
“谢谢夫人成全,成亲那日请夫人赏脸,一定来喝喜酒。”
紫珠又磕了个头,转身离去。
一旦逃离护卫们的视线,紫珠立刻不停地在手心重复着纹路。
她满头大汗地记着一笔一画,生怕自己忘了,于是一直未休息,连饭也没吃,反复在雪里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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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檐来到尚书府时,闫慈一身官服未脱,正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闫慈的脚下蹲着两个婢女,正在为他捏腿。见陆青檐进来,准备退下。
闫慈睁开眼:“没让停,就继续。”
婢女们察觉到主人怒意,连声磕头求饶。
闫慈将两人踢开,外面有小厮进来拖了她们出去,不多时又有两个婢女进来,接手了先前两人的活计。
闫慈舒服地闭上眼睛。
陆青檐撩开衣摆,静静跪下。
许久之后,闫慈才发现他一样:“青檐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混账东西!”
两个婢女战战兢兢地跪下。
陆青檐仰脸笑说:“义父疲累,庸见了心疼不已,故而才未出声,是庸的错,惊扰义父了。”
他说着拜下去,并不在意身前有两个婢女挡着。
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闫慈斥责地上两个婢女:“还不快扶长公子起来?若不是他求情,本官定会重罚你们。”
婢女们千恩万谢地挨到陆青檐身边,阵阵脂粉香从婢女接触到他的臂上传来。
陆青檐不动声色地皱眉。
抬脸又是灿烂的笑意:“义父心慈,偏要将美名送给我,庸不胜感激。”
闫慈笑着站起来。
门外的小厮勾着腰快步进来,手脚麻利地给他脱官服、换便衣。
陆青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不是婢女身上的香味。
闫慈说:“青檐觉得她们二人美不美?义父将这两人送给你如何?”
两个婢女又挤上来。
陆青檐屹然不动:“义父不是不知道,儿家中已经纳了妻妾共二十五房,宠幸都宠不过来呢。再给我两个,家中的那些,可都要闹起来了。”
“你那些妾不是被赶出去了吗?只在府里留了不到一个月,就被你遣返回乡下,有的现在都嫁人了。”
陆青檐心中暗惊。
闫慈悠悠地走到他面前:“我还听说,你家里娶的那个夫人是小地方来的,性情彪悍,动不动就掌掴闹腾。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回去就将她休了,或是乱棍打死,或是发卖都可,再娶一房夫人,于你仕途也有益。”
陆青檐勉强露出一个镇定的笑容:“庸虽风流,可对义父义母一双人的情谊心向往之。何况,我与夫人已拜过天地鬼神,写过婚书,庸私以为……”
双肩被拍了拍。
陆青檐抬头,闫慈正慈爱地对着他笑,仿若一个温和的父亲。
“儿子的婚事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没有到场,算不得正经婚事。”
闫慈将一卷画像放在陆青檐手上:“办一场举京皆闻的婚事,义父送你一份成婚大礼。”
陆青檐手未抓稳。
手中画像突然掉下来,画上的女人显露面容,不知是哪家的官眷小姐。
一个时辰后,陆青檐从尚书府出来。
邓显在门口等他:“怎么说?”
想起方才的情形,陆青檐嗤笑:“太常寺少卿。”
娶一个女人,许他太常寺少卿的官位。
真是一个值钱的女人!
若换作邓显,他就应了。然而陆青檐……
邓显想起还在府中等着的姜昙,心道可惜,这么划算的一桩买卖!
这么想着,身后的尚书府管家忽然送了两个美婢出来:“尚书说了,官家小姐难免沉闷无趣,这两个婢女特意调教过,送给长公子解闷。”
两个婢女娇笑着要上来,却被护卫露出的刀刃吓住了步子。
邓显惊疑不定地看着马车里面:“您方才……”
陆青檐淡淡闭眼:“我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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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檐从外面回来时,姜昙不在屋里,特意为她备的轮椅也不见踪迹。
问了下人才知道,她一个人出去了。
沿着下人指的方向,陆青檐来到了下人的院落,先是看到小门处拥挤的一群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