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削果子的薄刀!
刚入府时邓先生和管家就特意交代过,不能让夫人接触任何锋利之物,尤其是长公子在的时候,连一根金簪都不敢用。
明里暗里她带着几个婢女也搜过许多次,在长公子留宿时更加小心谨慎,连紫珠都刻意被拦着不让她与夫人有接触的机会。
双双大胆猜测过这么做的缘由,许是夫人曾刺伤过公子。于是她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夫人,但——
夫人究竟是什么时候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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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们都远远地躲着。
面前那半人高的狼犬嗬嗤嗬嗤吐着舌头,沉重的呼吸声逐渐靠近。狼犬的眼珠紧盯着自己,属于野兽的凶性扑面而来。
紫珠小时生在山中,无意间与野兽对视一眼,她就知道这狼犬野性未除。方才只是轻轻一扑,就在手臂上留下三条血痕。若狼犬尽了全力,轻易就能咬掉自己的一条胳膊。
她看了看身后的高墙,确定自己怎么也无法翻过去,绝望地闭眼,瑟瑟蜷缩在墙根。
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阴影。
紫珠睁开眼看到姜昙,先是一喜,随后焦急地说:“姑娘快让开,这狼犬盯的是我!”
姜昙屹然不动。
狼犬转着脑袋,缓缓伏低了身体,这是转而盯上自己的意思。
若它是单纯的山间野兽,或许会害怕周围这么多人,还有被恐吓后逃跑的可能。然而它是这宅子里自小饲养的兽类,每日喂着生肉凶性未除,甚至长久和人相处通了人性,知道下人们都怕它,故而无法无天地扑人。
这只狼犬比山间野兽还麻烦。
姜昙脚下一动,向一旁踢了一颗石子。
狼犬被动静吸引过去。
姜昙慢慢向后面挪动步子,去扶紫珠起来。
然而此时一声如唱戏般的尖叫响起,柔娘指着她们:“月娘子,快看!”
狼犬被尖叫声惊动,回头看到姜昙移动身体,得知自己被骗,示威般露出尖牙。
姜昙忍不住瞪了柔娘一般。
后者讪讪躲在月娘背后。
月娘终于发现身后的不对,策马过来,向狼犬唤道:“乌雪,回来!”
姜昙略松了口气。
双双说狼犬服帖地跪在月娘脚下,那么就是听她的话。
然而听得这声唤,狼犬并未有反应,反而更加伏低了身体,紧盯着姜昙向前挪动爪子。
狼犬竟不
听月娘的话!
姜昙浑身再次紧绷起来,握着薄刀的手指用力,被锋利的断口割出血来。
啪嗒。
血珠在地上砸成花。
狼犬的鼻子动了动,似是因为闻到血腥气,它加快速度变得更兴奋,猛然扑了过来!
“乌雪!”
狼犬的耳朵竖起来,朝后看去,认出了熟人,调转方向朝出声之人跃去。
邓显摸着狼犬的脑袋,手掌背向身后,管家悄然地上一根圈绳。
趁狼犬眯眼时,邓显眼疾手快将圈绳套在狼犬的脖颈上,狼犬瞬间睁眼,挣扎着要退开。几个小厮此时一拥而上,将狼犬按在地上,并将嘴笼给狼犬套上。
那狼犬还在地上翻腾,几个小厮险些按不住它。
邓显在狼犬脑袋上拍了拍:“犬大人,长公子不在这,你最好乖些,我可不像他。”
这下它总算安分,乖乖地被小厮扯着离开,离去前直勾勾地盯着姜昙。
姜昙将墙根的紫珠扶起来,擦干她脸上的泪水,撕开裙角给她包扎手臂。包好后又仔细查看她浑身上下:“还有哪里伤到了?”
紫珠哭着摇头。
月娘下马,柔娘跟在她身后,面露不安。
方才可真是惊险,邓显连声叹气,看向她:“月娘子,这是怎么回事?”
月娘不是故意的。
她本意只是来炫耀,让所有女人看一看自己飞扬的神采。
而且长公子的居所就在这附近,只要他下朝回来,就能看到马背上英姿飒爽的自己。
“长公子喜欢看我骑马,也同意我在府里闲逛。”月娘并未觉得抱歉:“乌雪被关了那么久觉得闷,也想与我一同转转,有错吗?”
她扬起下巴:“这也是长公子同意的。”
邓显有些头疼。
这些时日,长公子确实纵月娘纵得厉害,许她擅自进书房,哪怕里面正在议事,说着朝中秘辛,也许她在一旁听着。
种种举动,几乎是在践踏长公子的底线。然而长公子任由其放肆,纵她纵得十分厉害。
若是在以前,有人敢这么做,邓显可以肯定地告诉他,你想要哪种死法?
可是眼下,邓显却不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