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看着他们,冷哼一声,翻身又要上马去。柔娘忐忑地将几人看了又看,也要跟着离开。
然而刚踏上一只脚,却被人揪住胳膊生生拽下来。
月娘疼得尖叫,摔在地上。
仰头看去,是那个所谓的夫人。
这么久了,也没听说夫人有多么厉害。柔娘跟她说过,夫人连一只黄雀也护不住,对峙时长公子没有替她说过一句话。
这样的女人被娶进来真是可悲,在府里毫无存在感,连在她住处附近纵马也不敢吭声。
长公子分明知道却未阻止,就是默许欺负她的行为。
这说明他也不怎么重视这个夫人,即使两人有过恩爱,那也是从前的事了。
“你敢摔我?”
月娘梗着脖子:“你知道冒犯我的下人都是什么下场吗?”
她正要站起来去拿马鞭,眼前这个柔弱的夫人却将她按在地上,膝盖牢牢压在她的肩上,教她动弹不得。
月娘的下巴被掐着抵在一边,她看到夫人冷眼看着自己,厉声说:“道歉!”
她竟敢把自己的脸按在地上,不远处就是臭烘烘的马粪!
“放开我!”
月娘挣扎着,双手却被姜昙用马鞭绑了起来。她缚人的手法熟练而奇怪,月娘感觉自己像个人犯。
“放开,放开!”
看到愣怔的柔娘和下人们,月娘大叫着:“快来帮我,把这个野女人抓起来!敢这么对待我,等长公子回来扒了你们的皮!”
听到她的话,下人们想起长公子的狠辣手段,犹豫着要上手。
目瞪口呆的邓显终于回过味来,冷飕飕看了下人们一眼,登时没人敢动了。
险些忘了,这位夫人进府的时候也很不一般,只是由于性子沉静,不常出门罢了。
若是嚣张起来,指不定到什么程度呢。
姜昙捏着月娘的下巴,迫使两人对视。
看着对方不服气的眼神,她拍拍月娘的脸:“依照大昭律法,故意伤人者,需付出同样的代价。要我在你的脸上也划一道吗?”
“不要,不要……”
月娘连连摇头。
姜昙一字一顿地强调:“那就道歉。”
说着,她把月娘拉起来,推倒在紫珠面前:“说对不起。”
进府以来,月娘从未受过这么大的委屈,竟然要给一个婢女道歉?
何况这婢女不是没事吗?
月娘咬牙,眼中忍着泪珠,张了张口。
这时,马蹄声哒哒而来。
“怎么弄成这样?”
陆青檐一身官服还未脱下,正勒马看过来。
月娘一看见陆青檐,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落下。
“长公子——”
她哭着就要过去,身后却有一股力道扯着她回去。
姜昙不依不饶地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对受伤的那个婢女:
“道歉!”
月娘心中十分委屈。
她此刻忽然感激旧夫人的野蛮无礼,感谢夫人一直这么可恶,能让长公子看到夫人的真面目,这样就会更加心疼自己。
果然,陆青檐出言阻止夫人的恶行:“姜昙,放手。”
姜昙置若无罔,只固执地要月娘低头道歉。
然而先前的威慑已没有用,见到陆青檐,月娘再也没有屈服的想法。
她也不再挣扎,只泪眼朦胧地看着陆青檐。
陆青檐下马走到近前来,看着姜昙说:“放手。”
姜昙与他默然对视片刻。
忽然冷笑一声放手,却被陆青檐抓住手掌:“怎么伤了手?”
姜昙用力甩开,去扶紫珠起来,淡淡说道:“是紫珠的血。”
陆青檐这才看到紫珠的手臂,右臂的袖子被抓烂了,血肉翻开三道口子,露在外面。
看起来十分狰狞不适。
这样的伤口亦很熟悉,是狼犬抓出来的。
陆青檐移开视线,看向邓显:“谁把乌雪放出来的?”
月娘扑在他的臂上:“是我路过兽场,看到乌雪闷的慌,所以就带着乌雪一起出来玩……长公子你先前同意了的。”
陆青檐沉默,他确实没有拒绝。
月娘继续控诉:“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是这个婢女突然跑出来,吓到了乌雪,它才抓了她一下,不过性命无忧,而且乌雪也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然后她、她就……”
月娘泣不成声。
柔娘小声补充说:“然后夫人就将月娘子绑起来,要她道歉,否则就划花月娘的脸。”
“没有要伤人的意思?”
姜昙缓缓重复道:“你明知道这是凶兽,还将它带出来到人群处闲逛。带出来之前可有想过,万一这狼犬兽性大发要吃人,将谁喂给它?还有——什么叫才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