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姑避着他的眼神,道:“你年轻,又是男子,不懂得怎么照顾小孩子,这小孩子是万万不能带他去见大夫的。这病啊,都要捆一捆才好,不然这瘟神就要找上他的。”
荣山南不与她多费唇舌,抱起思康,就要去找大夫,这人却还在拦着,说道:“哎,你别急,你非要找大夫啊,我给你去找。”
荣山南已经走到大门口,给思康盖好肩颈:“不必。”
她却忙着说道:“什么不必啊,我这就去,我知道一个大夫可灵了。你肯定是去找杜先生罢,那人又不好说话,脾气又差,还爱下棋耽误事,我认识的这人哪,保管一副汤药不用,都可以好的。”他说得信誓旦旦,便是比媒婆还能说,荣山南姑且又信了他一次。族姑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的,他是男子,的确在许多事上不太懂。
可让族姑去找,族姑去了半日,荣山南以为她不会回来,眼看着思康开始说胡话,荣山南大为懊悔不该随便听信别人的话,抱着思康就要出去,这时族姑回来了,却带回了一位巫师,嘴里乌里巴拉不知说些什么,在院子里就跳起了大神。
荣山南再也顾不得什么,当即就冲出去,一路上抱着思康赶到杜先生处,可一切已经晚了。这一场风寒烧坏了嗓子,思康是再也不能开口言语的了。杜先生用尽了气力,仍是只能让思康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荣山南不恨别人,只恨自己,是他亲口让那人照顾思康的,可没有照顾好,反成了这样的结局。
思绪收回,他知道,三叔不是一个人在单打独斗,的确有一些人在背后嘀咕:“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在外面抛头露面,成什么体统。”
“如今又不是没有男人可依靠,有了荣山南这般能干,她却还要在外面。”
“横竖她心里也是看不起荣山南的,那富家小姐要是看不惯便不要和荣山南在一起生活。”
尤其傅意怜收回了几家店面,想分一杯羹的人就越来越多。
傅意怜如何不知道这些闲言闲语,见荣山南神色郁郁,开口道:“阿南,你看若是你说不想让我做这个店,我便不做了。”
荣山南问道:“为何?”
“那些流言蜚语,对你总归不好。”
“可是这是你家的店,你拿回你家的店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按照他们的说法,我嫁了人,这些都是我的嫁妆,便是该打理也是由你来打理。我是想着每年就收些红利,不用像这般奔波,横竖大部分的店我们也已经收回来了,让思康或者是让秋歌在外面经营着,我就不必日日跑下山了。”
荣山南两肘搭在膝盖上,双手垂在中间,弯腰低头看着地面,一直没有出声。傅意怜道:“别不高兴啦,我今天去跟秋歌交代一下,明日就可以跟你回去了。其实这些日子我也有些累,如今秋歌帮我分担,我也放心。”
荣山南还是没有说话,傅意怜慢慢蹲在他的身前,将手扶上他的脸颊,却冰凉得很,傅意怜问道:“怎么了?说话呀。”
荣山南素日讲话总是平平淡淡,如今却抬起头来,坚定决然地说了一句:“我心疼!”
傅意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有些镇住了。荣山南道:“我心疼行不行?你为了这份家业,前前后后后忙活那么些,我都看在眼里的。我被人说几句,有什么要紧。”
“阿南——”
“我心疼你要去应付那些关系。怜儿,一切有我,三叔那边也由我来应付。”
前世便是这样,万事有他撑着。他悉心呵护她的那份纯真,可事情做多了,在她眼里,他成了与三叔一样讨厌的人。
经过前世种种,她已不是不懂世态炎凉的那个傅意怜了。如今这样的傅意怜,阿南还会喜欢吗?
“阿南,如果,我和你想象的已经不一样了,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荣山南撑着腰,无声皱了皱眉:“我认识你这么久了,难道还不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吗?”
她收回庄园那些手段,前世便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如今却得来毫不费工夫。看他有些疲惫,傅意怜不好再多说什么。备了热水洒了药材,催他去。
男人身上有着几处剑伤,傅意怜看见,不由又想起他们二人翩翩剑舞,人影成双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