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苇你不是记不住同班同学的人吧?”
赤苇犹豫了一下,也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他扭头看向他座位旁的空位,有一种直觉告诉他,那个"京治"就该坐在那个位置。
班里只有那一个位置是空着的,那个"京治"无论是转校生还是开学一个多月没来的同学,都应该坐那里吧。
"秋山应该是那个位置的同学。"赤苇回答。
同学看着赤苇指的那个空位,挠了挠后脑勺,搞不清楚赤苇班的状况,这时,上课铃响了,他便不再纠结别人班的事情,跟赤苇打了声招呼回自己教室上课。
老师进来了,同学们匆匆忙忙从门口涌进教室,赤苇也随着大家进门往回走。
路过那个空位置,赤苇犹豫了一下,把卷子放进了桌洞里。
总觉得是个麻烦人物。赤苇看着刚刚被自己放到书洞里的卷子想。
……
"啊,你说秋山啊,她因为身体原因请假住院了,那孩子好像体质不太好……让我想想,她应该是前几天来过一次,哦对了,就是小测那天,考完就走了。"
卷子在书桌里呆了几天,空位还是没有人。赤苇在某一次送作业的时候问了数学老师,也是他们班主任,有关这个好几天没来的新同桌的情况,然后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前几天那个同学来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
……是身体原因吗?
赤苇心里为自己擅自猜想她是个“麻烦人物”道歉,这个同学听起来很可怜,好不容易为考试来一次学校、考出好成绩,却看不到结果。
赤苇想起秋山那份满分的数学卷,他觉得那应该是个聪敏又努力的同学。
换做是他努力学习却因为身体原因经常不能上学,一定很难过,等那个新同桌回来,他们一定会好好相处的。
赤苇这样想着,出了办公室,下楼,穿过能隔窗看到谢了樱花的樱花树的走廊,走到教室。
没有听见说话声,赤苇皱了皱眉头,推开门,今天的课间真安静,好奇怪。
赤苇环视了一下教室,发现了异常的根源——自己旁边的空位坐了人。
一个陌生同学,戴着口罩,齐肩短发,厚刘海,椅子拖到后面靠墙,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睫毛很长,黑色的特攻服卷成一团大大咧咧地挂在椅背上,看起来像刚脱下来的。
"……"赤苇看着特攻服上"东万"两个大字静止了片刻,在同学的注目中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隔壁桌,新来的同学两条长腿嚣张地交叠着搭在桌子上,短裙盖在大腿上,下面还套着条速干长裤,穿搭风格跟木兔前辈莫名相像。秋山同学前面的那个同学,在她不在的时候经常东西放到后桌上,现在老老实实地把东西抱在自己怀里,看起来心有余悸。可能是怕自己东西上多出两个运动鞋的鞋底印子?
赤苇瞳仁往旁边波动了一下,瞥了一眼很快地收回视线。
她就是秋山同学吧。
看起来跟他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赤苇想。
·
——"秋山,是你吗。"
如果要给自己人生事件做个评价,那么秋山确信,此时此刻,被名为赤苇京治的男性认出来,就是她糟糕地不能更糟糕的人生里最糟糕的事情。
赤苇叫出她名字的那一刻,她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烟给扔出去。
上帝果然不喜欢急着投胎的人。
如果上天能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那她绝对不会为了逃避以前的病人家属就狼吞虎咽吃完汉堡马上出门。
……
从麦当当出来后,天上忽然下起大雨。秋山没带伞,也没想着躲到街边的店里避雨,她继续在雨中行走,与周围匆匆而过的行人格格不入。不一会儿就觉得胃里刚刚吃的那点东西开始翻江倒海。
秋山扶着墙吐了一顿,才觉得压在自己胸口的石头消失了。
她知道这是药物正常的副作用,只是她比较倒霉,反应格外严重一点。
秋山吐完想直起身子,可惜做不到,只能倚在墙上颤颤巍巍点起烟。她知道她不能吸烟,自从开始吸烟后哮喘发作过几次了,但目前的她戒不掉。在与世隔绝前她的好友前辈们跟现在的她一个德行,“堕落”得比她还早,曾经她还鄙视过他们,最后却只有她一个人自甘堕落下去。
好像有人走过来了。秋山收回思绪微微侧了侧头,慢慢向上看,看到一双沾上了些许雨水的鞋子和熨烫整齐的裤脚。
"秋山,是你吗。"
来者的声音惊讶又肯定到斩钉截铁,还没等她抬头看到人脸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秋山没再抬头,这个声音她太过熟悉,夸张一点说就是光听到呼吸声她都能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