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纳德记得除了塔罗会成员外，愚者可能还有其他实力强劲的眷者，比如经常帮助克莱恩的那位死亡执政官，但他不敢贸然直接点名，怕触怒神明。
亘古不变的灰雾不见一丝涟漪，愚者依旧没有给出回应。
伦纳德张了张嘴，却想不出任何话语。他只顾着把他经历过的事情和盘托出，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明他对未来的准确预见，若是直接告诉愚者他从未来回到过去，且将这一天反复过了好多次，他不知会不会被挂在源堡上当实验对象。
他僵坐在椅子上，冷汗顺着脸颊和脊背缓缓爬下，衬衫直挺贴着后背。在他思前想后搜肠刮肚想着自己还有什么能交换的情报或者力量，甚至打起帕列斯的念头时，悠远的声音从上首传来。
“我知道了。“
没有说帮，没有说不帮，只是“我知道了”。
若是以前的伦纳德，定会将这句话当作愚者的承诺，欢欢喜喜领命下堡，然而现在他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确定。
虽然愚者现在应该还刚刚苏醒，可能需要扩大信徒，寻找更多的帮手，但一个区区序列8，一个小小的值夜者小队，值得祂出手相助吗？
桌上凭空出现一副塔罗牌，愚者的声音传来：
“我组建了一个非凡者聚会，让大家交流神秘学知识和情报。如果你有兴趣参加，可以从中抽取一张卡牌，作为自己的代号。“
伦纳德惊喜万分，当即伸手抽卡。
星星。
4.
星星啊。
伦纳德走后，克莱恩起身走到他的座位，翻开扣在桌上的卡牌。
全部都是星星牌。
伦纳德在下方正襟危坐，他在主座也紧张得手心沁汗。
在朝夕相处的同事面前保住马甲实在是太难了，他生怕某个动作或者回应会暴露自己，只能尽量保持沉默，塑造高高在上不问人事的神明形象。
现同事向自己祈祷，叫自己救自己，这是什么终极套娃。
他拿什么救？“我有一个眷者”的下半句是”那个人就是我自己”。难道光杆司令扯大旗的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没有证据，伦纳德上来就劈头盖脸把不知道从何得来的情报和预言向他砸来，他听得云里雾里，却又不敢轻易提问，怕动摇神明的形象。
其中透露的内容着实使他大吃一惊。之前他负责兰尔乌斯案相关调查时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也许伦纳德找到了什么线索，进而推断出兰尔乌斯和因斯·赞格威尔的联系。这两人都是一等一的危险人物，凭他目前的实力还不能贸然行动。
但伦纳德反复发出的死亡预警却让他不得不重视，能让伦纳德冒着判教的危险向一位几乎不在世上流传的神明祈祷，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他不向女神祈求，不向队长报告，执意要求上了灰雾再说明情况，可能意味着在现实中讨论会被不明力量察觉并干扰，这和封印物0-08的能力也能对上。
他一直说克莱恩和队长会死，
那他自己呢？
来不及细想伦纳德从何得知愚者的名号，以及为何做出恐怖的推断，克莱恩决定先拯救自己。
他模拟出下坠的感觉，从灰雾中离开，回到卧室中，开始提笔给阿兹克先生写信。
“让我命运不协调，取走你孩子头骨的那个家伙出现了，他安排梅根欧丝进入佐特兰街36号的黑荆棘安保公司。
情况很危急。”
目前他能依靠的，也只有阿兹克先生了，希望他在自己“死亡”之前能够赶到。
铜哨唤出白骨信使，将近四米的巨大骸骨站在地板上，半截身子卡在天花板上面。克莱恩将折好的信封放在它手中，看着它接过信后崩解消失。
他想了想，又写了另外一封信，交给戴莉那只有着半透明面庞的信使。
做完这一切后，他换好衣服，仔细检查放在口袋中的各种符咒，将铜哨放好，带上手枪和拐杖。他打算先去值夜者小队，以克莱恩的身份试探一下伦纳德，看能否得到更多的信息，以防范未知的风险。
离开家前，他看了眼手中的怀表。
七点半。
5.
伦纳德从地上站起。
清晨七点半，日头爬得更高，阳光如潮水顺着窗户涌入，包裹着他的上半身，让他刚从晦暗灰雾中苏醒的双眼稍感不适。
他拿起怀表看了一眼，时候尚早。这次他决定将希望寄托在愚者先生的“知道”上，希望他能看在格尔曼的份上让克莱恩和队长逃过一劫。他不敢与帕列斯作过多交谈，怕自己像上一次一样无意中露出破绽。
还好还有愚者先生。
将自己和他人的命运交给未知力量的感觉并不好受，命运的镰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却不能动弹分毫，只能祈祷有一双更大的手将镰刀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