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姐姐的话让她好受些,但她仍感到害怕,接着她给在埠村所有的亲人打了电话,在呼喊中,哭诉中,祈求用他们深厚的亲情填满精神的空缺,忍耻告诉自己就算失去他们一家仍然有爱。然而并不起作用,她莫明其妙狂躁,像失去灵魂般,久久还停留在感情和身体被亵渎的时间里。
“难道非要把这一丁点小事破坏我们兄弟间感情,你这么神经兮兮,哭着打电话回家,弄我们张家每个人欺负你似的。”张埠的话让她惊醒来,她张开嘴瞠目结舌 看着张埠,就这样持续了有半分钟之久,心内呐喊:
“我是你刚结婚的妻子,你哥嫂做错事侵犯我的隐私,还大喊大叫讨说法,要向他们赔礼。你不替我说话,反而偏向你哥诋毁我,可见你心中你哥才是重要的,是啊,我才是外人啊!”
她心里已表达不出此刻的荒谬感,她身体发冷,阵阵痉挛,不仅是他说话的内容,还有他从一而终的冷漠。
她已经明白张埠到达了她所承受的底线。从前她知道他们性格不合、兴趣不合、生活习惯不合,但没有到达底线,而今天张埠已经超出了她良心、情感到达了她对人认知的底线,可惜迟了,就在结婚的当天晚上,此时此刻离他已经迟了。
这种大错特错的醒悟在她的内心燃炸开,没法逃的事实压制着她,她已经清楚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偏偏是在她领结婚证后看见他可怕的面目,一种想逃无处逃,想辩没法辩,思想和身体都在斗争,她想到了儿时那痛苦的记忆,黑夜里那恶魔张开无影的翅膀扑向她,此时他像被符咒逮住了一样,蹲在原地,不时流露出一种痴呆的恍惚。
可怕的话在她嘴唇上跳跃出来:“我已失去他!”
直到晚上张埠不动声色已躺在床上,而她还在原地苦苦思考着,像以往的矛盾时还在思想关于张埠的可贵品质,正直,任劳任怨,是个铁血铮铮的汉子。几次只要想到这里,她的心里的恨总软弱三分,总选择原谅和忘却。
无奈她也躺在床上,尽管她此刻难过的要命,她假意反复起身的动作想唤醒他,只要现在他肯抱紧她,让她听见他的心,她就服软偏向爱情。可张埠似乎比她还气,仍合着眼死死的沉睡,身体一动不动。每站起来从他僵硬的身边经过时,他的样子使她觉得羞耻,自己作践啊!
本沫看着巨大的身躯躺着那,他那酷烈置之不理冷漠的样子,每看一眼,使她原本愤怒的心变成更加抓狂。她贴着墙感受着这折磨死人的夜晚,她还在做着反复起床的伎俩唤醒他,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一旦她所忍受的时间一过,她就会封住自己,像铜墙铁壁一样坚硬。
时间在转动,当忍受的时间一过,她坚韧站起来,开始排斥他,要在他排斥之前先排斥他。她不想再贴着墙壁,也不想同他一处呼吸,也决不能让这个男人占了上风,在她之上,她一遍遍敲醒自己有血有肉的身躯,让自己清醒!
她开始抑制不住的极大怒恨,对自己的灵魂大喊:“你给我出去,滚出去!”
她果真看见自己肉体走出房门,心底无声呐喊:“今后各走一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她逃离这片苦海,径直上了楼。
来到阁楼杂货间,里面只有一张午休的躺椅,让其靠窗,心里念:“再来点风吧,透一透我这满溢充血的身体吧!”
她把自己裹在躺椅上,这时,她感受到了从前大姐那声嘶力竭的呐喊声,她想喊却不能。又想到二姐生命边缘的冷冰,她没想过自残,此刻她像掉进了深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忍不住哭了起来。
张埠听到她走出房上了楼,他爬上楼朝着蜷曲在角落的本沫喊:“只不过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你就跑到楼上住,撒气给我看!你总是这副样子,说你一句,你就往心里去,堵着气,阴着脸,做怪给我看!”
一听无关紧要,她就气得浑身发抖,还没等她思考回复,只听张埠又说道:“难怪你爸爸同意了,这么着急你嫁,哪知是你身体有问题,结婚也是你逼的。”
张埠一字一句,打得她遍体鳞伤,即是有口,也不能言语了。心里呐喊:“自始至终我还是一颗赞新的心,我的魂魄是自由的,将来无论言语,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
张埠最恨的是本沫总不说话,他不知原由也懒理原由,丧气下楼了,骂道:“哼,真是无理取闹的人,这么作谁要管你,管你虫咬、蚊蛰、蜘蛛爬,自己去经受吧!”
本沫身体蜷曲得越发紧了,五脏六腑挤成一团,嘴里发出如鬼一样的低鸣声。阁楼的空气里那陈旧腐味,让人喘不上气,一只蚊子飞来,她反手一个响掌,打在脸上,血喷了一手心,这血自然是自己身上的,她捏住蚊子仍在挣扎的四肢,将它的四肢一根根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