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北羽点头,说:“嗯,你上次劝我的话我现在还记忆犹新,有爱的血缘关系才是家人,没有爱的血缘关系是捆绑自己的绳索,我不会再被束缚了。上次我妈又来,我就没让她进门。我现在的生活已经够乱了,哪还经得住她搅局?”
“林静她,…搬走了?”
温秀雅试探着问。
王北羽不接话,直直看着外面连绵不绝的秋雨,表情难辨。
雨似乎下大了点,整个世界都湿淋淋的,老天也有伤心事吗?怎么那么多眼泪?
温秀雅碰了个软钉子,也不生气。
她早就知道,王北羽和林静的亲密远不是她能及的,即便她俩已经反目,也没她能插进去的缝儿。
她很快换了别的话题,劝道:“别烦了,看着孩子过吧,至少你还有小石头,多可爱的孩子啊!”
王北羽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冷笑:“看着他?不看他我还能活得长久些。现在回头想想,他根本就是我的劫数,我原本轰轰烈烈的人生,就是从决定要他那一刻开始脱轨的。”
大半年前她还是光鲜潇洒的夜场女王,开着拉风的保时捷到乱处蹿,喝香槟像喝水一样,现在却灰头土脸、满心沧桑,成了名副其实的欧巴桑。
她已经很久不敢照镜子了。
“实话告你,我一看到他的脸就觉得绝望,仿佛撞到一张巨大的蜘蛛网里,怎么也挣脱不掉!”
王北羽喃喃道,“我不是个好妈妈,我一点都不爱他,我心里只有滔滔不绝的怨怼和恨意。我也知道这样对他不公平,可我真控制不住。”
“你怨恨的应该不是他,是他爸吧?”
温秀雅沉思片刻,终于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80. 破绽
“你说老刘?”
王北羽沐浴着雨丝的脸上露出梦幻的神色, 眼神悠远迷蒙,声音也幽幽的,仿佛在说一个非常遥远的人,“当然恨过,有段时间恨得肝肠寸断,但现在不了。”
“为什么?”
温秀雅万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答案。
“想通了。为什么要恨他?他虽然赠了我一场空欢喜,到底让我欢喜过。再说了,人家是讲究人,从头到尾都没许过什么未来。这条路是我自己非要走,愿赌服输,与人无尤。”
温秀雅一愣,她居然到现在还有这份硬气。
“那你的怨恨......”
“我怨的是自己,不知天高地厚、闯下乱摊子却收拾不了的自己......”
王北羽苦笑:“怨自己也不过如此,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其实我一直好奇,但没好意思问,他,孩子的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秀雅斟词酌句。
“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男人!霸气,仗义,有本事。他很宠我,允许我张牙舞爪,但绝不溺爱!有时候像爸爸,不管我闯多大祸,都会给我兜底,有时候又非常孩子气,一把年纪了还乱吃年轻人的飞醋,有次闯到夜店抓我,差点和别人打起来。”
王北羽说着,不自觉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温秀雅的心却刀割似地疼,泰山崩顶都不变色的他,居然会为女人和小毛头争风吃醋,他的稳重呢?体面呢?
王北羽沉浸在回忆里,自顾自地继续:“...只有和他在一起,我才不需要盔甲和武器,才能做回没心没肺的孩子。你可能无法理解,我从七岁开始就没做过孩子了。只可惜我自始至终都没看懂他,连他什么时候对我、对我们这段关系开始厌倦都没察觉。女人还是不能动情,一动情就会变蠢。可乐早就没了气,我还守在原地,苦苦等他给我答案,现在想想,真傻呀!”
“你觉得他是什么情况?”
温秀雅声音木木的,听不出情绪。
“还能有什么情况?回归家庭了呗!”
故作轻松却难掩苦涩的语气。
“这么说你知道他有家庭?!”
温秀雅没控制住,音量猛地往上拔了一截。
王北羽摇头:“我不知道,我没问过,他也不提。但用脚后跟想也知道他不可能闲着,除非天下女人都瞎了。”
温秀雅沉默一刻:“那你还...,你就没想过他妻子?”
“没有!”
王北羽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仿佛她问了个极荒谬的问题,“我为什么要想她?他妻子关我什么事?”
“如果没有你的介入......”
“没有我,也还会有张北羽,刘北羽,周北羽!他们的婚姻如果固若金汤,有十个我都没用!”
面不改色,理直气壮。
厚颜无耻!
温秀雅恨不得抡圆胳膊扇她一耳光,还是咬牙忍下了,只在喉咙里古怪地笑了下声。
王北羽明白她的意思,说:“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是正宫视角,觉得如果没有狐狸精,男人永远是都会是好丈夫好爸爸,觉得那张结婚证就是保命符,有了它就可以永远政治正确,永远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