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讽刺意味越重。
“北羽,你是不是对婚姻,少了点敬畏之心?”
温秀雅第一次表达了不同的意见。
“确实,一点都敬畏不了!从小到大,我就看我妈握着那张保命符,一边咬牙切齿地看我爸小三走了再来小四小五,一边自己哄着自己过了一辈子,活成了我眼中最失败的人,也是我最讨厌的人。我不懂,不爱走开就好了,为什么非要一棵树吊死,非要哭哭啼啼地用那张纸勒住丈夫的脖子,逼他和自己在无爱的婚姻里苟且下去,天下男人那么多!”
“天下男人那么多,你又为什么非老刘不可呢?”
温秀雅眼中忽地迸出锋利的光,一语封喉。
王北羽被噎住了。
“人是感情动物,哪能个个都女战士似的,手起刀落,说斩情丝就能斩得一干二净?洒脱如你也没做到吧?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
温秀雅缓缓往下说,“人家夫妻俩并不是没有爱情,只是少了点儿刺激和新鲜感,你如果没出现,他们咬咬牙就把这一关跨过去了;你出现了,他们才会分崩离析、无可救药。 ”
王北羽不说话了,脸上露出沉思的神色。
她还真没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
少顷,她烦躁起来,说:“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我哪管得了那么多?!我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现在不流行这么一句话吗?尊重他人命运,享受缺德人生。”
又玩世不恭起来了。
“所以, 你享受你的缺德人生了吗?”
温秀雅轻声问。
声音虽轻,杀伤力却巨大,王北羽被击中要害,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
少顷,气势全消,虚弱地说:“没有!我应该是遭报应了。”
她倒是个真小人,卑劣,但坦白,
温秀雅体内乱蹿起来的火焰略下去一些。
她长长叹了口气,作出愁苦的样子,说:“说实话,你现在这样子,我在旁边看着发愁。养孩子不比养小猫小狗,小猫小狗也不是有吃有喝就行,还需要爱和陪伴,你这四不靠的,以后可怎么办啊?!”
一番话说得王北羽更灰心了,眼里最后的那点光也彻底熄灭了。
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安静得能听到小雨的沙沙声。
“真不行,就像月嫂说的,找个好人家把小石头送出去算了。跟着我这个情绪不稳定、性格有缺陷的母亲,他也不会幸福。”
王北羽裹了裹披肩,坐直身体,眼中突然掠过一丝决绝。
“送走?”
温秀雅心中大喜——终于水到渠成走到这步了,脸上却是愕然,“你疯了?!”
“没疯!前天我和老板见了个面,告诉她孩子一满百天我就回公司,她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反支支吾吾,说公司现在运行良好,让我别着急。看那意思,即便勉强回去公司也没我的位置了,当时我的心就凉了半截。
好在还有另一个机会,公司开拓海外市场,准备在洛杉矶设个分公司,缺负责人,待遇非常优厚,等同副总。她说她第一个就想到了我,论闯劲儿论忠诚,谁都不如我,奈何我节骨眼上突然去生孩子了。
这两日,我思来想去,与其和孩子这么相看两厌,相互耽误前程,不如给她找个父母双全的家,让他在更健全更有爱的环境里长大,等事业有成了,我再回来助他一臂之力。”
王北羽越说越兴奋,越说越坚决。
“确实,对于孩子来说,一个光彩照人的女强人妈妈,肯定胜过一个情绪时刻处于崩溃边缘的怨妇母亲,只是,你真舍得吗?”
温秀雅心花怒放,面上却是迟疑和为难。
“舍得!舍不了孩子套不住狼,长痛不如短痛。”
下了决心的王北羽脸上焕发出了新的光彩,“你说得对,我才二十八岁,人生还那么漫长,不能烂在这里了。”
林静不知道她闺蜜做了这么惊人且疯狂的决定,她自己也正一个头两个大。
今天她没上班,一人在家休息时社区工作人员突然来敲门,说要统计租房人员信息。
林静还以为他们搞错了,说她这房子不是租的,是住亲戚的房子——程琛表哥的房子。
工作人员说那他就不知道了,他这里看到的是租房协议。
林静依旧没多想,心想难道程琛不想白住,和他表哥走了个过场?但分明又清晰记得程琛说他和他表哥感情非常好,对方非让他来看房子。
直到工作人员把拍的租房协议展示给她看。
她随意瞟了下眼,瞟到签合同的日期时呆住了,像被雷击中了似的。
她揉揉眼,定睛再看了一遍,并没看错。
“你这租房合同是不是有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