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语智的脸色变得复杂,这新鲜的故事对她而言还太陌生。她勉为其难在脑海中拼出一副图画,却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
“这人她妈妈,好像不供她上大学。”
“哦,类似的情况太多了。”安珉凡用见怪不怪的语气说。
“为什么?”
“世道就这样。”
“凭什么不让人上大学?”
“因为她是女人。”
“那又怎么了?”
“谈论这个话题对你来说为时尚早,”安珉凡用过来人的眼神看她,“好在你有一个很好的榜样。”
“啥意思?”
“你妈很厉害。”
安珉凡高二那年参加作文竞赛,文章主人公就是韩韫,那篇作文得了头奖,还上了校报。
闵语智不理解这跟“女人上大学”的话题有什么联系。
“改天再聊,先去吃饭吧,真饿了,我还是病号呢!”
“那行!到时候你得跟我说清楚!”
安珉凡点点头,“必须的。”
夕阳西下,天际线散发出爆裂的金黄,万洲顿总部二十三楼异常安静,整个秘书室只有高扬京敲键盘的声音。
“高秘书!”姜娜娜把在天台拍的夕阳照片给她看,“好看死了!”
真好,高扬京看着照片想,不用小心翼翼过日子,不用害怕被扣工资,每天都能吃家里的饭,她也想过姜娜娜的生活。
于彬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姜娜娜立刻收起手机,心虚地蹿回工位。
“高秘书,下午有没有外线电话找我?”
高扬京立即站直,“没有。”
“连客户都没有?”
“没有,我都确认过了。”
于彬轻叹一口气,转身进了办公室,窗外夕阳璀璨夺目,但他无心欣赏。
“你怎么就不听我解释呢?”于彬把外套一脱,两手叉腰,对着空气说。
“天地良心!我于彬要是乱搞男女关系,我喝水被呛死!”他像巡视一样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
“每回都是我主动,你怎么就不能主动一次?!韩韫,说你呢!赶紧给我打电话!”
他叽里呱啦地自言自语,整个过程像在打仗,终于,他觉得这么做不妥,便走进浴室,用凉水冷却烧灼的情绪。
冲完澡,他披上睡袍,带着一身水汽走出浴室,伸直胳膊撑在洗手台上。
“我这脸,还行吧?”他盯着镜子里的脸说。
门外突然传来撞击声,于彬衣服都没换就推门去看,只见于翁前站在办公室中央瞪着他。
“爸?”
“上班时间洗什么澡?”
“我,想冷静一下。”
“把今晚的时间空出来。”于翁前用下命令的语气说。
“去见客户?”
于翁前西装革履,连领针
collar pin,支撑领带,保持领子形状
和袖扣都戴上了,显然是要跟重要角色见面。
“不是客户。”
“那是?”
“我未来儿媳妇。”
于彬眉头一紧,两个穿黑制服的男人推着龙门架进来,架子上挂满西装和配饰。
“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我儿子,婚事我说了算,现在,立即给我换衣服!”
“我不相亲。”
于翁前用下巴指了指隔间的门,对两个男人说:“把东西拿进去。”
“爸!”
“今天,”于翁前伸出食指,颤颤巍巍地指向窗外,“除非你从这二十三楼跳下去,否则,必须跟我去相亲!”
28.被驯服的象
两家人在酒店正门碰面,于翁前对“未来儿媳”赞不绝口,于彬却像个人形立牌,一言不发。
“愣着干什么?”于翁前扭头呵斥儿子,“自我介绍做了?”
于彬木讷地伸出右手,“你好,我是于彬。”
“您好,我是封怡贞。”
女方二十五,男方四十五,于彬心想,什么天杀的配置。
封震中和于翁前这对老头子发出洪亮的笑声,就像要爆炸了似的,于彬扭头看向身后,眼不见,心不烦。
走出电梯,四人踏着红毯进入餐厅,由店经理带到观景位就坐,服务员脸上带着复制粘贴般的微笑,动作娴熟地给四人拉开凳子。
太无聊了,于彬不动声色地叹气,然后展开白色餐巾铺在腿上,往窗外看去。天已经黑了,远处的海面发着深蓝幽光。
“于先生?”
被叫到第三次的时候,于彬终于回过神,“抱歉,刚刚在考虑工作。”
于翁前干笑两声,“我这儿子,除了工作没别的!”
“这是好事!”封震中扯着粗哑的嗓子附和,“男人就该这样!”
“好什么好?多不解风情!”
“老于,你这话就不对了。男人要懂风情干什么?这都得靠老婆慢慢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