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有一女子高一声低一声地唤着「秦小姐」,秋葵忙看向她家主子,秦宁一摆手,车子照走不误。外头寒风凛冽,朝廷的马车讲究排场,车厢甚是宽敞,秋葵掖了掖厚厚的车帘,冷风钻休想钻进来一点儿,“这刚出城就有行刺的了?”
秦宁睨了她一眼,“谁行刺会大呼小叫的,再说我一个假公主有什么可刺的。”
主仆二人在里头嘀嘀咕咕,愣是谁都舍不得撩开帘子看看外头是谁。秋猎时冬葵隐忍过甚,差点儿气血逆流,现在她乐意打谁就打谁吧,打不死就行,总不好老是憋着。秋葵问她家公主,“小姐你猜会是谁?”
天大地大这如何猜,但秋葵笃定她家小姐心中有数才会不动声色。车行十里到了长亭,队伍忽然停了下来,无人通报,冬葵也没了动静。秋葵骤然紧张,将毛皮帘子掀开一道缝,悄声跟秦宁汇报,“亭子里立着一位白衣公子…”
秦遇安呼啦一下撩起了帘子,眯缝着水眸向外张望,对那个跟着马车气喘吁吁小跑了半晌的侍女道,“去把陆坦叫过来。”
不想那侍女下意识的反应却是,“秦小姐怎能如此直呼我家大公子的名讳?!”
冬葵手里的刀终于收不住,飘起来一个剑花那婢女的一缕黑发应声落地。
好不容易出了城,冬葵刚想放开怀抱自在一二,就又遭遇了这个阴魂不散的三皇子,不得已又静了音,正觉得窝囊,这丫头专挑这时候出言挑衅,往她刀尖儿上撞。
女侠冬葵坐于马上,挑起了侍女的另一缕发丝,杀气腾腾地盯着她。秦遇安一声轻叹,“冬葵,收刀…”,又重新对那花容失色瑟瑟发抖的婢女道,“去把你家那七品通判陆大人给本公主请过来~”
陆坦跟在队伍最后走走停停,有马车也不坐,跟不急阶段性赛马,偶尔还打几杆马球耍子,没看出来贬官贬出什么内伤。正在纳闷队伍怎么不走了,一转头忽见他的侍女小阁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磕磕绊绊地跟他说玉安公主有有有请…
他诧异道,“你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不听小阁哭诉,陆大人打马上前,奔奔波波地跑到长亭附近,手搭凉棚一看,拨转马头就要走,秦宁一挑眉,“冬葵,去把陆坦给我砍了,他敢违令。”
小陆郎君惶恐,“公主殿下要会客,我这个外官掺合什么?多有不便…”
秦遇安粲然一笑,“此言差矣。哪里是「客人」,那是我的「皇兄」三哥哥...”
陆坦撇嘴,真恶心。
秦宁命人将马车移至长亭边,也不下车,挽一头青丝别一支白玉簪子,素面朝天地从那窗洞里探出来一张粉扑扑的脸,“玉安给定西王请安。外头着实寒冷,玉安就不下车了,万望皇兄垂怜。”
俏生生的芙蓉面盛在车窗的雕梁里,好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图。姜是老的辣,论起算人心,陛下真是好手段,翻云覆雨之间,伊人成了妹妹。李岘扯了扯唇角,柔声道,“遇安不必拘礼,你知道我不会怪你…”
听得陆坦实在听不下去,“殿下们,微臣还在此。”
定西王扫了他一瞬目,“无妨。”
无妨你那个御妹呀。
李岘也不管陆通判的腹诽,自顾自道,“遇安,前路漫漫,凶多吉少,不如我想个法子,找人将你替下来,你随我回去安安稳稳地度此残生可好?”
一句话把不急的马惊出去三丈远,难怪侍从们都装聋作哑退避三舍。小陆郎君愕然道,“殿下们!微臣还活着那!”
难怪这秦氏非要拽着他,这是怕黄泉路上太寂寞。秦宁白了他一眼,“皇兄意在陆大人,拿我虚晃一枪而已,你不知道么?”
转过身来面对李岘时,神色却肃然阴郁,“殿下,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话说得看似情深,可主意却出得全然不对。你时时刻刻想得都是将我藏起来,要么隐姓埋名,要么改头换面,可若真心中意一人,我不信你会舍得让她余生都见不得光。大丈夫有雄心壮志无可厚非,但次次都扯上我你是不是吃多了?”
第44章
就是说,天底下的男人甭管遇见大事小情都喜欢扯上一个女人来排排坐这毛病,也不知道怎会如此的统一,好似年满十八了还治不好的遗尿症那般恶臭。
打不过,打输了,你哀叹「时不利兮骓不逝」,这能理解,时运不济嘛,谁还没个倒霉的时候。你再叹「骓不逝兮可奈何」,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谁都有倒霉加重到无可奈何的时候。
可最后你非拽着虞姬自以为怜爱的反复诘问「奈若何」,这不净他妈闹呢吗?你想表达什么?体现霸王缠绵的恻隐之心?此话一出,哪个虞姬好意思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