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试一试,但甚尔也不知道如何试。他先尝了一下液体,感觉不是毒药,又紧绷着身体,由医生把针头插|进他手背的血管里。
也不知道试多长时间,长了耽误治疗,短了没见效果怎么办?
焦灼了不知多久,他才打定主意信五条悟一次,相信这是个可靠的大夫。
点滴终于挂在了五条悟手背上,目前看起来一切都好。
压在甚尔心脏上沉甸甸的东西,又少了一块。
“夫人……禅院先生,”洋医生在他的瞪视下改口,“您可以去休息了,大人体质强健,不多久便能醒来。”
禅院甚尔无视了他的劝告,问起另一个问题:“你是他的私人大夫?这个人是不是有性|功能障碍?”
洋医生差点被口水呛死。
“大人的性|功能没有问题。先生为何如此问?”
“我闻不到他的引信。”甚尔说。
“这样啊。”洋医生懂了,“大概是四年前的夏天,五条大人向我提出要做一个去除引信的手术。”
四年前的夏天……甚尔怔怔地想,是他和五条悟度过的最后一个雨露期。
那时他很可笑地想到了轻生,五条悟更加可笑地任由他在手上扎了几个血洞。
伤疤现在还留着。
“但除非是切除腺体,引信不会彻底消失。”洋医生继续说,“所以我们折中了一个方法,用金属遮住了大人脖颈后腺体的味道。这技术在当时还不成熟,奈何大人一意孤行……”
剩下的话,甚尔几乎听不到了。
他弄不懂这个疯子在想什么,又像是早已在心里有了答案。
或许是太累了,连脑子都不能好好思考,甚尔注视着病床上的白发家主,忽然很想吻他。
干裂的嘴唇相互摩擦,一定会产生伤害双方的痛,就像他们常常向对方做的一样。
傻子,甚尔想,他只是讨厌那个时候的五条悟,关草莓味什么事。
别以为随便把错推诿到引信身上,就能万事大吉了。
真是……傻子。
他是,他也是。
--------------------
第7章 东篱
禅院甚尔强撑着又守了一个白天。
他抱着天逆鉾坐在门口,神志稍有困顿便在大腿内侧掐下去,以便时刻保持着五感的敏锐。
傍晚五条悟睁开双眼,便听到甚尔说:“我睡一下,如有异常喊醒我。”
他连地方都懒得挪换,直接就地倒在地板上。
“不怕我害你吗?”五条悟问。
“全江户都想杀你,你能依靠的只有我了。”甚尔轻声说。
他太疲倦了,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浑身利刺柔软地垂落,嗓音里透着安心和满足。
五条悟望着瘫在地板上的人,眸光闪烁。
“既然要睡,就到我床上来睡。”五条悟笑着诱惑他,“洋人的床比榻榻米柔软多了。”
或许是因为六七日都未曾真正睡眠,甚尔竟也没反驳,晃悠着爬起来,一头栽在他身边。
床确实是软的,还残留着余温。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嘟囔出最后一句梦呓:“好好休息,十天后我要用你。”
“十天”于他们是一个颇有意义的数字。
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也是十天,五条家主把重伤的刺客少年丢给大夫,说要在十天后的婚礼上看到他。
禅院甚尔的“十天”,或许就是对此的恶意报复吧。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十天是地坤雨露期到来最久的拖延时间。
那时他们已经离开了洋医生的家,来到一处新的落脚点——依旧是妓|院,依旧是一粒金子买下的封闭房间,只不过客人变成了两个人。
五条悟双手手腕被缚,绑在头顶,全身如玉器般莹润无暇,有种亵|渎神明的快|感。
甚尔上身衣着齐整,只从和服下露出两条赤|裸的腿。他的肌肤绝非完美,却释放着俗世的勃勃生机。每一道伤疤皆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诱人摩|挲、品尝。
在场唯一的活人想摸却也摸不着,只一双眼睛肆无忌惮,也光是眼神就像是要把人吞吃。
“是老子嫖你。”天与暴君按住他的脖颈宣布。
“白|嫖。”他又补充一句。
嚣张至极,霸道之至,偏偏狭长的眸子却魅得像妖。
五条悟用捆|缚住的手抚摸他的脸,翡翠似的眼睛就仿佛一下下落在他的手心里。甚尔双目迷濛,牵起他的手,在他手背浅粉色的伤疤上落下一个轻吻。
美玉无瑕,五条悟却有瑕疵。
然而那瓷白的肌肤上所有的伤痕,都是因甚尔而生。
手背一吻所蕴含的温柔让五条悟微微一怔,但很快他便被裹挟入潮|水之中。
数日后禅院甚尔神清气爽,五条悟眼底却憋出了青黑,连帷帽都遮不住郁郁不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