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荒而逃实在太伤颜面。
她只好硬着头皮僵硬地将门打开,强扯嘴角,扬起一个勉强的笑来:“有事?”
崔迎之抱拳,神色自如,淡然笑着,与江融相较成了两个极端:“昨夜叨扰二位了,实在抱歉。说来几日前受了夫人恩惠还未曾好好谢过,不知二位是要去往何地?若是得空,日后必定携礼上门拜谢。”
“举手之劳,不足为道。”江融连连摆手,默认了自己的身份,意图尽快结束这段交谈。说着就要合门。
“夫人。”
崔迎之再一次叫住了她。
江融深吸一口气,已隐隐有些咬牙切齿之态,嘴角也不太挂得住:“还有什么事吗?”
崔迎之诚恳询问:“冒昧问一句,夫人如今怎么称呼?陈夫人?李夫人?王夫人?”
江融闭了闭眼,终是没忍住彻底垮下脸,决定托人下水,绝不能只让自己丢面:“我姓荣,叫荣冠玉。”
说罢便转身,合门,一气呵成。仿佛生怕崔迎之又一次开口喊住她似的。
被撇在一旁真正的荣冠玉:?
崔迎之瞧着那略显慌乱的身影,放肆地笑了起来,半点儿不在乎是否会被房内人听到。
屈慈无奈望她,垂首跟她说悄悄话:“她得罪过你?”
“吵过架,不熟。”
“哦,那刚好,我跟荣冠玉也不熟。”
崔迎之抬眼,将屈慈拉回房内,合上门,问他:“你认识?”
“不认识。”
那你说什么?
崔迎之瞪他。
屈慈这才慢悠悠道:“但是我知道荣冠玉这个名字跟屈纵有往来。还知道这个人并不是个女郎。”
崔迎之勉强记得屈纵是屈重那个老东西一母同胞的亲弟,除此之外,脑海中仅剩的印象也不过余下他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了。
想想也奇怪,按照江湖传言,屈重死后,屈纵屈晋这叔侄俩就开始为了争权夺利掐得不可开交。明明都打得快血流成河了,可他们竟然还能分出心神来派人追杀屈慈。
若说是为了替屈重报仇,未免可笑。
也不知道屈慈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
这些疑点暂且不提,左右屈慈一向捂得严实,她既然至今还未追问过,自然也不会在眼下提及。
只看当下,那两人的嫌疑愈重。
崔迎之挑眉,心生疑窦:“既然是屈纵的人,那为什么他们先前不出手。如今又主动留下来?”
……
与此同时,跟着江融一道回到房内的荣冠玉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为什么要留下来?”
江融不看他,恹恹道:“我已然暴露,若说我们也要去曲城,他们更会起疑。”
“你明明可以不必多言,待他们先行离开,远远跟着就行。”
江融仍是摇头:“不想跟,累了。我又不会武,先前跟了那半日我半条命都快没了。反正我办不成的事儿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而且,”江融偏过头,望向荣冠玉,“不是还有镖局的人在吗?”
……
崔迎之同屈慈两人靠在一块儿商量半晌,实在摸不准对方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若要下手,不应留下。可若不下手,那又为何会与他们在此地相遇。
总不能真是巧合。
正说着,方才随人流一道离开前去准备的易翎叩门,扬声道:“二位,我们已然准备妥当,不知两位何时方便?”
崔迎之拖家带口地赶路,本也没有太多东西要收拾,她道一句稍等,正打算去提鸟笼,却又蓦地想到了什么,更换方位,转而打开了门。
门外易翎正欲离开又停下。
就见崔迎之稍显犹豫地对着他道:“易郎君,我可能还得问你借样东西。”
做惯好人好事的易翎欣然点头:“不知是什么?”
“马。”
荒山野岭,没处再去寻马,若是没有旁人也罢。可若与人同行,崔迎之绝对没法接受自己同屈慈挤在一匹马上。
她还是要脸面的。
第24章 行路难(四) 做人不能太缺德了。……
崔迎之最终没能借到马。
风来镖局五人各乘一骑, 行进途中唯一还能载人的坐具只有装载货物的马车。
屈慈试着与负责驱车的镖师交涉。对方似乎也已然受够看着同伴皆快马疾驰,而自己只能为保货物安全慢慢吞吞驱车的境况,屈慈一提, 便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两人互换了马匹, 屈慈跃上车架,崔迎之则坐在一旁, 倚着车厢外沿, 双腿悬在车外。
一行人沿着林木环抱的山间小径,再度踏上未知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