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五日的夜间,时远时近的打杀声传来,声势浩荡犹如在耳边,桐君没了睡意,起身穿了衣,同时,如意和青绿在门外小声请示,她让两人进来,两人紧紧依靠着,脸上全是惶恐,桐君招手让她们上前,三人警惕地望向院门。
很快,十里跑来后院,看着四处点亮的灯笼,照的人心里亮堂堂的,屋门大敞,主仆三人盯着他,反将他的满腹话语堵了回去,嗫嚅半响,才想起来要事,“娘子,现在苏州城各处都乱,城外好像打起仗来,老太爷已派了护卫前去打听,街上有人放火,苏州城衙门里的人正在镇压。”
十里挠了挠头,好像漏掉了一件事,就在嘴边却总是想不起来,眼睛转了转,触到如意时,一拍脑袋,道,“老太爷说,客栈的伙计开口了,问您去不去。”
旁边的如意,身子明显一颤,桐君转身郑重看着如意,询问道,“如意,你想听听吗?”
如意张了张口,不知该怎么做,她这些时日总是感觉虚浮不定,天上一脚,地上一脚,办错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却依旧理不出头绪,她不知道到底错在了哪里,此刻真相就在面前,她却胆怯了起来。
她无措看着小姐,珠光莹莹将她的冰肌莹彻渡上了一层柔光,双瞳剪水,此刻温温地看着她,里面全是信任和依赖,犹如以往她们两个在魏府相扶相持的日子,忽然如意精神一振,重重点了点头。
桐君目送如意去了前院,她如此做,一是想着让如意能亲自解开心底的疑虑,二是客栈伙计费心想着确认他们的身份,她大致能知道是谁,可就是因为知道,反而做事犹豫了起来。
魏鸷何其高傲的人,若是他晓得他的真实身份甚至魏府的一切都是虚假的,魏府更是杀害他母亲的凶手,桐君一想到这些心底涌现出心疼来,连着她多年能脱离魏府的渴望都不那么迫切来。
天际泛上了鱼肚白,浓雾散尽,只剩薄雾轻笼,街上恢复了安静,偶然能瞧见周围院落升起的袅袅炊烟和犬吠两声,青绿伏在桌子上睡的沉实。
魏鸷犹如腾云驾雾而来的清冷仙君,在这个小院降落,一步一步往前走着,桐君怔怔看着这一幕,眼眶发酸兜不住奔涌而出的泪珠。
一滴滚圆剔透的水珠落到了魏鸷手背上,犹如滚烫的水溅上皮肤,刺得生疼,转瞬又幻化成烟,描摹着多日思念的人的眉眼,他抬手将她拥入怀中,“我回来了。”
第68章
◎被他愚弄成一个傻瓜,看戏当了真,入了迷,尤其自作多情◎
一路疾驰,马车颠簸,将桐君婉转的心思颠的七零八落,昨日还在忐忑不安,今日身子承受苦难,桐君紧紧咬牙,她不能拖后腿。
此地已离了苏州城百里,从魏鸷回来,便整装即刻出发,为着便是魏鸷此次已获得了贩卖私盐,私铁的证据,那些人狗急跳墙,派了杀手来袭击他们。
魏鸷的私卫,周府的护卫还有从杜家请的护卫,里三层外三层将三辆马车保护其中,日夜不停疾行,若有护卫受伤,即刻送往附近农舍,给予厚银,请医问药。
接连奔袭十五日,在小年的前一日夜间,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京城外五十里,马乏人疲,雪厚至膝盖处,已然无法奔袭,他们寻了一个破庙打算熬过今夜。
如意和青绿面如菜色,头发散乱的在脑后包裹成髻,全身酸疼,到了屋子就委顿在篝火旁,也不顾及面子,伸手接过护卫递过来的饼子大口咀嚼着,吃完后也不矫情,烧水然后将所有的水囊灌满,递给在外守卫地护卫。
一路驶来,护卫们对着大人带着的女眷无不佩服,这路日夜兼程连着他们男儿都吃不消,无论丫鬟还是小姐却一声不吭,甚至帮着他们做事。
夜里月光皎洁,辉映着白雪,放眼望去远处林子里闪着幽光,十分的寂静,桐君环视了一圈护卫,当时出发时百余名护卫眼下只剩下十五名,但历经多次拼杀,面容肃穆,脊背挺的笔直,抿唇蹙眉中凌厉杀气迸发。
魏鸷一袭墨衣,身前的橘红色火光闪烁,映着眸中寒色森森,火舌升腾起来的火星子升腾到半空,转瞬没了火光。
紧绷的气氛迫的一向没正行的周士暨严阵以待,那张朗若清月的潇洒面容眼下沉沉冷冽,觑了一眼远处深林,道,“这般安静,恐有不妥。”
时而传来的压雪的咯吱声,不断挑衅着所有人的神经,护卫拇指已将剑逼出剑鞘一寸,杜家的护卫更是侧身站立,将弯刀横到了手臂,所有人冷冷注视着周围,只等一个号令便将刀剑现身。
魏鸷眉梢压的极低,看了周士暨一眼,最终目光落到桐君身上,在路上时她发现衣裙碍事,寻了一件他的青色骑装,她更改了两下,便穿在了身上,像护卫一样,头发用宽带束起,唯有似外面白雪似的皮肤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