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皇后回了神,看着身前的五皇子,长身玉立,清朗若风,眼眸里全然依赖,五皇子笑盈盈看着母亲,母亲全副身心为了他在后宫,在前朝出力,在母亲面前他不再是奋发蹈厉的五皇子,是普通儿子带着些撒娇道,“母后,万不可再派嬷嬷送些参汤,儿子的嘴里都泛起苦气了,儿子身强体壮,被您这样日日补着,早晚补过了头。”
一番嗔怪的话让皇后刚起的恍惚没了影儿,温和但坚持道,“只要你有了知心知热人儿,想让母后管,母后都不管了。”
五皇子听了落了脸,反对着,“那不行,母后可要管着儿子一辈子的。”
太后在远处拍了拍陇西郡主的手,将她带着艳羡与嫉恨的痴痴目光收了回来,她无声笑了笑,自然抽回在太后手中的手,端起手边的茶盏,里面的水已凉,茶水咽下后舌根处又苦又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外面响起跪地请安的声音,光景帝甫一进入屋内,看着里面摆置的明亮富丽,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时之间,屋内响起连番请安声。
光景帝落座,开口便说到了太后此次大寿上,“母后,到时候让无根道士为您祈福,恭祝您萱荫长春,鹤寿添筹。”
再好的祝贺不是来自亲生儿子口中,也无甚意思,太后平和道,“陛下有心了。”
此时太监维顺急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邸报递给圣上,光景帝接过去一目十行,脸色铁青,气息不匀,怒骂道,“一个个胆大包天。”光景帝掌管朝政多年,立时有了主意,吩咐道,“遣江宁府驻军前去接应,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江宁府驻军白征鸿是征南将军廖武治的亲信,廖武治的儿子廖君辉是京郊大营校尉,是魏鸷的手下,这明显是保魏鸷和周士暨的性命了,若是两人在苏州城有了万一,那朝堂还是光景帝他的朝堂吗,光景帝将目光放到五皇子身上,眉梢挂着寒意,冷冷注视着。
陇西郡主在光景帝身后站着,看着邸报上的印记,来自苏州城,她眼神闪了闪,心里涌起极度的不安,竟不受控的颤抖起来,一番异样惹得众人都看来,猜度魏鸷是她的儿子,牵肠挂肚是人之常情。
光景帝也没了心情,眼含不明意味环视周圈,带着怒气回了议事殿,这次连着五皇子都没唤,可见光景帝心底连着五皇子都不相信了。
五皇子回了府邸,一阵恼火,立时写了秘信,让暗卫马不停蹄的送到四海手上,告诉他务必要稳住场面,平安无事将魏鸷一行人送出苏州城,此次若是事发,他布局多年的场面将损失惨重,更重要的是父皇对他防备只会更深。
陇西郡主出了皇城,心底的烦躁再也压不住,带到了脸色上,又害怕回到府上被看出端倪,将大氅解开,冷风呼啸将身上的热意全部带走,手脚冻的麻木,思绪才稳了下来。
嬷嬷在后面心疼的直抽搐,盼着小姐上了马车后,连将手炉大氅一股脑的放在小姐身上,心疼的不行,“小姐,您何苦来哉?”
陇西郡主又恢复成了淡薄的大夫人来,安排着一件件事情,等着说完,马车也吁停,她迟迟不愿下车,嬷嬷也不敢催,好一阵寂静过后,外面响起簌簌落地的声音,大夫人讥笑了一声,推开车门站在车辕上,天降大雪,迷蒙了视线,只门上悬挂的匾额上魏府两字煊赫巍峨,她闭了闭眼,才将眼底的厌恶压了下去。
鹅毛的大雪铺天盖地的落下,时而随着冷风卷来,落到大夫人的脚面上,早有掌伞的小丫鬟上前,却挡不住旋转不定的雪花,连着大夫人眼睫上都挂上了晶莹,奔涌而出的潮湿将雪花融化,洇湿在眼角。
素来冷清的大夫人也有心疲力乏的时候,看着前路已皑皑,洒扫的婆子根本打扫不及,她除了趟过去,已没有了后路。
苏州城连着三日的阴云密布,空气中泛着浓稠的水汽,黏在身上湿哒哒的,极其不舒服,桐君在苏州城生活多年,适应的很快,青绿身上起了一层疙瘩,抱着刚洗的衣服埋怨道,“这衣服怎么也不见干。”
没办法,桐君在屋里支起了火盘,将衣服搁置在旁边进行熏干,如意越发沉默,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桐君没再劝,这种事情需要她自己想明白。
也许百姓察觉到了紧张,苏州城的街道上人变得稀稀疏疏,今日早上十里来禀告,街上有人闹事抢夺东西,老太爷已命人将大门锁死。
桐君颔首,魏鸷没回来,她也没心出去,就安心窝在屋中,时而去后罩房中看看殷妈妈等人,给魏鸷医治的大夫正在给殷妈妈解毒,已有了好转的迹象,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着,桐君心底却惴惴,她归其原因是担心着魏鸷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