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丰瞧上他,不是莫名其妙。
“当然,周哥,你若是不愿,那刚才的话咱们俩全都忘掉,我和妙哥儿会为阿爹寻其他的媒茬。今后你和延年、宁哥儿照旧留在家中,我和妙哥儿绝不会因此事就与你生了隔阂。”
“我们家不搞挟恩图报那一套,咱们处了这么久,你也该清楚我的为人。”
秦劲又道。
此事周立必须心甘情愿,免得将来让赵丰受委屈。
他撮合这二人,更多的是为了赵丰,赵丰的感受最重要。
周立闻言立马摇头:“我不觉得受了胁迫。赵夫郎极好,是我自卑,也担心你会觉得我是贪图秦家富贵,因此一直闭口不言。”
他说着便将那日无意中听到赵丰、叶妙对话一事讲了出来。
还有他的心路历程。
当然,那丝牵扯到情爱的窃喜,他埋在了心底。
秦劲了然,原来如此。
他就又问:“周哥,你可厌恶阿爹?”
“万万没有!”
周立眼睛瞬间睁的老大,还下意识伸出右手要发誓。
“那你可愿意与阿爹成亲?”秦劲又问。
“愿、愿意。”他有些不好意思,又错开了视线。
“周哥,坚定一些,这样我和妙哥儿才能放心的将阿爹交给你。”秦劲笑道。
此言一出,周立立马扭头看向他,神色坚定:“愿意。”
“既然愿意,那现在就回家去找阿爹,将你的决定告诉他。”
“现在?”周立震惊。
“不是现在,又等何时?周哥你记住,前路不可回头,未来不可预测,你现在得了一刻的幸福,那便是你赚到了。不要有顾虑,享受即可。”
秦劲道。
此言入了周立的耳,彻底打消他心中的犹豫。
是啊,是啊。
未来不可预测,所以不必烦忧,抓住现在的幸福,并享受它!
可他还是犹豫:“延年回家了,你一个人守着摊子……”
“无妨,反正今天没推小车子,用的是扁担、背篓,收摊时我自己一人可以挑回去。”秦劲道。
周立便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他一路小跑,终于在半道追上了周延年,他让周延年回大集上,只说他现在有要紧的事要办。
周延年一向听话,闻言立马往后走,他就放心回了家。
进了村子,走上通往秦家的那条小道,他远远就看到秦家的烟囱飘起了烟雾,定然是赵丰在灶房做午饭。
他呼了口气,在心中暗暗为自己鼓劲,而后不再有任何犹豫,一鼓作气,直奔院门,又直冲灶房。
灶房里,赵丰正在切白菜。
周立冷不丁的出现在灶房门口,他吓了一跳,差点儿切到手。
周立呼呼喘粗气,但他顾不得歇息,视线锁定赵丰之后,立马道:“赵、呼——呼,赵夫郎,你可愿意与我成亲?”
赵丰:“……”
他傻了。
可不等他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周立呼呼的喘了两下粗气,又快速解释道:“那日我无意中听到你与妙哥儿的对话,但我自觉配不上你,你千好万好,我却无一处是好,真若成婚,是我占尽便宜,而你只有受累的份。因此只能装作不知。”
“今日不想你遭罪,我就帮你送货,可谁知却被秦东家瞧出端倪。既然秦东家察觉,我就认了。他点醒了我,于我而言,能有片刻的幸福,那便是上天开恩,实不该瞻前顾后,犹犹豫豫。”
“因此我便回来了。”
“赵夫郎,你还肯与我成婚么?我一无所有,但会珍你重你,必不会让你受丁点委屈。”
“你愿意么?”
一股脑说完,随后周立脑子就放空了,他直直的看着赵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躲了这么久,赵丰也避了这么久,时间能冲淡一切,赵丰会不会已经改了念头?
正忐忑着,可毫无预兆的,赵丰突然双眼盈满泪花,那泪花扑簌簌的往下砸,一串连着一串,他吓了一跳,忙进了灶房。
“赵夫郎,你、你没事吧?若我唐突了你,我向你认错,你别哭,别哭。”
他抓耳挠腮,想递个东西让赵丰擦泪,可他没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最终,他扯起袖子递到了赵丰跟前。
他今个儿所穿的袄子是新换的,还算干净……
赵丰抹了把眼睛,瞧着面前灰色的棉袖子,心中一酸,眼眶里又涌出了大串泪珠。
“赵夫郎,是我冒失了,对不住,我该先让秦东家传个话的。”周立慌死了,也颇为懊悔,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做事却如此冲动,真……
他乱糟糟的想法止住。
因为赵丰低头,真在他袖子上抹了下眼睛。
他呆住,愿意与他有这种接触,这是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