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丰抬起脸,见他呆呆的瞧着自己,不由脸一红,背过身去:“我是高兴的,你别多想。”
这一个月来,他竭力装作无事。
可面上压得越厉害,他心里就越难受。
就他这么一个人,他女婿不开口,那周立这辈子都瞧不上他。
他活了半辈子,头一次心动,就这么无疾而终,还伴着一丝丝可笑。
太难受了。
但今早上,周立突然帮他送货,他的心情,终于由难受转为了喜悦。
周立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突然帮他?
可甭管是为了什么,他心里总归是高兴的。像是幼年时头一次吃到了糖块,他心里甜得厉害。
甜了一上午,可谁知有更大的甜头在等着他。
他本以为无望的事,就这么毫无征兆的降临到他身上,而且,周立还解释得清清楚楚。
是周立自卑,觉得他吃亏,因此只能装没听到。
多贴心,多为他着想,果然是好男人。
不会觉得他在挟恩求报。
也没有厌恶他。
周立是觉得配不上他!
周立是觉得他千好万好!
这事儿跟做梦一样……
听到高兴二字,周立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他长长呼了口气,
赵夫郎的心意未改。
“那……咱们何时成亲?”他问道。
此话一出,赵丰不由低了脑袋,脸也更红:“这、这得同妙哥儿还有女婿商议。”
“要不,年前成亲?”
叶妙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在灶房门口响起。
赵丰和周立都吓了一跳,忙转身看去,只见不仅叶妙站在门口,连周康宁也在!
赵丰登时想从地上寻个缝钻进去,天爷啊,俩孩子听去了他和周立的对话?
周立也有一瞬的心虚。
不过,这份心虚是因为周康宁。
他想给宁哥儿找个继阿爹,此前一点儿招呼都没和宁哥儿打,现在被宁哥儿抓了个正着……
可谁知周康宁却是一乐:“爹!好好、好样的!”
他爹好厉害!
竟然能得了赵叔的青睐。
从今往后,就多一个人照顾他爹,他也有了阿爹。
他和他爹一定会待赵叔好的!
“成、亲!”他笑着走向赵丰:“叔!叔!成、亲!”
赵丰:“……”
他羞臊得更加厉害。
这时,叶妙也笑眯眯的走过来,一把挽住赵丰的手臂:“阿爹,年前就成婚吧,劲哥定然也是这么想的。”
“太急了吧……而且,年前正是赚钱的好时候。”赵丰犹豫,声音低得像是蚊子哼哼。
“一点儿都不急,你和周哥都认识这么久了,哪里急了?咱不大办,请自家的亲友吃个饭就行了,耽误不了什么活计。”
“赚钱没有阿爹和周哥的终身大事重要。”
叶妙道。
两人都同意了,也在一个屋檐下住着,既如此,还拖延什么?先将流程办了,这样两人才能正大光明的同进同出嘛。
冬日漫漫,当然得尽早让周哥给他阿爹暖被窝!
赵丰低声喃喃,想拒绝,却又觉得这话有理。
但他还是不好意思当着周康宁的面应下,紧急之下,他转了话题:“你俩不是在炕上编发绳么?怎跑灶房来了?”
“刚才周哥急匆匆的进了院子,脚步声重,我和宁哥儿怕有事,就出来了。”叶妙解释。
结果是喜事!
而且,他阿爹和周立太专注啦,竟没听到他和宁哥儿的脚步声。
不过,听周立的意思,是他劲哥立了大功,待他劲哥回来,他定然要问问具体的经过。
下午,秦劲和周延年回家时,叶妙已经将所有流程都安排好了,只等着秦劲点头。
时间仓促,也不搞下聘请期那一套了,不必找媒婆,叶妙自个儿跑严祥家问了黄历。
不大办,只摆上几桌宴请亲朋好友。
但堂还是要拜的,因此要留出几日的时间置办新衣。
亲事就定在腊月十八。
秦劲没有意见。
他也建议早日成婚。
于是接下来几日,叶妙和秦劲就更忙碌了。
赵丰觉得直接买新衣太贵,正好家中棉布多,他便想自己做。
他年纪大了,也不讲究颜色,谁说喜服喜被必须是大红色?
是新的就成。
不过,想在几日时间里做出两套新棉衣、两床新被褥,只靠他一人,自是不行,叶妙就请了黄春兰过来帮忙。
严小桂知道了,也让自己俩儿媳过来帮忙。
至于秦劲,他要请厨子,还要买喜烛囍字等物件,也颇为忙碌。
腊月十八这日,因为大晋的规矩是黄昏拜堂,于是上午秦劲照常出摊。
中午收摊。
他到家时,安哥儿带着云哥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