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岑洛源打一架无所谓,你敢动岑慧茜试试?信不信岑海东能发江湖追杀令?这是发了什么疯?
这一瞬间,陆有川乍然反应过来,这种疯癫的感觉是如此似曾相识,他想到了那个住进养和VIP病房、躺了半个多月才出院的大长脸。
又想到刚刚在一楼的事。
他毫无意识地低咒一声,“大哥,你不会吧?”
不料面前那个被揍得史无前例凄惨的人,还是无动于衷。终于被他找到一个手机和一把车钥匙,急火火地又要往外走。
张医生刚从药箱里拿出工具,要给他检查、处理伤口,祁成却根本不理,直接进了电梯。
“你去哪?”陆有川一时不察,电梯早下了楼。
祁成家有一部一梯一户的专用电梯,直接入户的,陆有川心里拿不准,不知他又要去闯什么祸,也等不及那电梯下去又上来、直接推门出去乘坐楼道里的另一部公用电梯。
等到他下去车库,祁成已经走到车旁边。
陆有川眼疾手快,按在那即将打开的车门上,“你去哪?”
祁成一句“盛高雅苑”就要走。
“别逗了,你自己现在什么模样你不知道?就那么急不可耐?你歇歇,先处理一下伤口,有事明天再说不行么?”
祁成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放手。”
连陆有川都看不下去了,一下把这人拽回来,“你真要出门,也应该是去哄岑慧茜啊!你疯了?没事碰她干什么?岑海东宝贝这个女儿跟眼珠子似的……”
“她打阮念。”祁成没听陆有川说完,生硬地截断。
陆有川一噎。
趁着这个工夫,祁成已经坐进了车里。可陆有川转念一想,还是扶住了车窗。支支吾吾道,“你这下把岑家得罪惨了。你知道么?”
祁成挑了挑眉,他一对剑眉生得原本就浓郁锋利,处处昭彰着这人的倔强与冷酷。
“她白挨一嘴巴得多难受,你知道么?”踩离合、点火,疾驰着开了出去。
望着远去的车子,陆有川无力叹了口气。他找了一头驴当合伙人。
来到盛高雅苑是八点十分。阮念家没有人。
路上打阮念电话一直提示关机。祁成不知道是不是她又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他的车开得快,可能她乘坐的交通工具慢些。他敲了很久的门,没人应。从连廊又张望过去,阮念的房间也是黑漆漆的,显然一个人都不在家。
不知该去哪儿找她。一种没来理的烦躁,让祁成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像是被绳子吊在了悬崖下面。
他觉得对不起她。心里有一万股细绳子在勒人,每一根抽出来都顶着懊恼。
刚才在他家里的那一幕,他甚至都不愿再想一遍。一开门,岑慧茜先是一愣,然后一个嘴巴就抽到了阮念脸上。
那股无名躁意又一次漫天遍野地席卷而来。在他眼皮子底下,她居然就这样挨了一个嘴巴!
祁成倚在墙上,想摸一根烟,却发现裤子口袋里空空如也,出来得急,什么都没带。他的手毫无意识地搓着自己早已凌乱不堪的头发。
祁成觉得自己对不起阮念的不是一点两点。她为他受了这么多委屈,最后还要挨人家的打。她从小到大,哪受过这些!现在,指不定得难过成什么样!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全是因为他。
他希望岑慧茜那一下,应该扇在他脸上来。
她扇他,他躲都不会躲。即便岑洛源当着那么多人面,把他揍成这个孙子样,他也没想再带人去找补回来。阮念劝他的,他听,这事情本来是就他理亏。
祁成也知道,对岑慧茜他是理亏,但他更对不起阮念。这两种‘亏欠’说起来差不多,但其实完全不是一种感觉。
对岑慧茜,是他的理智判定了他错。
这段情事的开始并没毛病。
毕竟,当初两家都有联姻的意愿,深入接触一下也是双方情愿的。他觉得自己有错的地方,并不是他跟岑慧茜开始、也不是他的退出。由始至终没有谁勉强谁。
唯一的错,是他的退出导致两家的合作前景坍塌。
在这件事情上,不单对岑慧茜,其实他对他父母、对岑家也抱有相同的亏欠。
原本两个集团都可以拿到更好的资源配置、更大的商业结果的,让他毁了。
也正因如此,他愿意承受岑家的一切怒火。他都能忍,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不是太过分。
但对阮念的亏欠,却让他心里跟被刀子拧了似的。喘气都疼。